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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背靠着冰冷的公寓门，走廊外那个存在的“低频噪音”并未因物理隔绝而完全消失。一种微妙的、如同无线信号连接般的感应，顽固地存在于他的感知边缘。他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门外那个家伙并没有离开，而是以一种近乎无赖的姿态滞留在了他的领域附近。 这种被侵入感让沈砚的每一个程序化细胞都在叫嚣着排斥。他用了比平时多出三倍的时间进行入户清洁和消毒，动作依旧精准，但频率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烦躁”的紊乱。直到公寓内的空气指标重新达到他设定的“绝对洁净”标准，他才稍稍平复了那种失控感。 然而，问题并未解决。那个名为“顾临渊”的异常进程，依旧在他的系统后台运行，并持续发送着干扰信号。 理性告诉他，必须面对现实。既然“灵障共振”是客观存在的现象，且目前无法强行终止或卸载，那么，将其视为一个需要管理和兼容的“系统bug”，是唯一符合逻辑的应对策略。 他坐回操作台前，打开一个全新的加密文档，标题冷静而客观：《异常能量纠缠现象观察与分析报告（暂定名：项目g）》。 他开始录入数据： 现象描述：与特定个体（编号g）之间存在非物理性能量链接。 表现症状：超出特定距离（初步测算＞100米）后，出现生理及心理不适，包括但不限于：心悸、窒息感、头痛、焦虑、定向感知干扰（如幻嗅）。安全距离内存在微弱“共感”，可感知对方部分强烈情绪或生理状态（待进一步验证）。 触发条件：首次确认于“云顶公寓”事件后。 当前状态： 持续激活。 他需要更多数据来定义这个bug的行为模式和对自身系统的影响阈值。这意味着，他可能不得不与“项目g”进行有限的、受控的交互。 这个结论让沈砚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如同被迫接触未经严格消杀程序的污染源。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再次震动。依旧是那个被标记为“高干扰源”的号码。 「沈老师，考虑到咱们这‘连体婴’的现状，以及你可能不太乐意跟我共享晚餐桌，我点了外卖，放你门口了。蒜香小龙虾和烧烤，双人份。【图片：一堆外卖袋】」 附带的那张图片里，油腻腻的红色小龙虾和撒满孜然辣椒面的烤串，在沈砚看来，其污染等级堪比生物危害品。 沈砚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克制着将手机直接格式化的冲动。他没有任何回复，也没有去动那扇门。 五分钟后，又一条信息闯入： 「哦对了，怕你嫌弃，你的那份我用无菌餐盒单独装的，烧烤没放辣，小龙虾是清蒸的。够意思吧」 清蒸小龙虾那是对这种食材的亵渎，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沈砚面无表情地想。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门外的顾临渊似乎也不着急，没有再发信息。沈砚能“感觉”到，那家伙就在不远处，可能正坐在楼梯间，悠闲地刷着手机，甚至……心情似乎还不错一种轻松、甚至带着点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感，如同微弱的电波，持续干扰着沈砚的绝对冷静。 这种被迫接收他人情绪“噪音”的状况，比距离限制更让他难以忍受。他尝试集中精神屏蔽，效果甚微。这“共感”通道似乎是单向的，或者说，他的系统对于接收这类信号过于“敏感”，而顾临渊的系统则可能因为“防火墙”太厚或者本身信号太“杂”而无法反向接收。 约莫半小时后，沈砚终于站起身。他并非被食物诱惑，而是需要进行一次“实地测试”。他需要确认，在保持物理门隔绝的情况下，这种“邻近”状态是否能维持系统的基本稳定，以及“项目g”的行为模式。 他走到门后，通过猫眼向外望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那个装着外卖的袋子孤零零地放在他家门口一个显然是新拆开的硬纸板上（大概是顾临渊最后的“体贴”）。而那个“干扰源”本人，则坐在走廊尽头消防通道的楼梯台阶上，背对着这边，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似乎在玩什么游戏，身体还随着节奏微微晃动。 一种与沈砚周遭的冰冷秩序格格不入的、鲜活而散漫的生命力。 沈砚悄无声息地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个标注着“清蒸小龙虾”和“无辣烧烤”的单独餐盒拿了进来，仿佛在转移一枚放射性物质。他完全无视了旁边那堆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污染源主体”。 关门，落锁，二次消毒。 他将那个餐盒放在厨房操作台上，如同放置一个待检验的样本。他没有打开它的欲望。他的营养摄入有严格的计算和来源标准，这种来历不明的食物不在他的清单内。 他回到书房，在报告中补充记录： 测试一： 物理隔绝状态下，安全距离内（＜100米），“项目g”存在本身未引发显着生理不适。但持续存在低强度“情绪噪音”干扰。 初步结论：“邻近共存”在物理层面具备可行性，但对系统运行效率存在负面影响。 写完这些，他再次看向门口的方向。那个坐在楼梯间打游戏的背影，通过某种无形的连接，将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懒散信号传递过来。 沈砚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经过高效过滤的、绝对洁净的空气。 他的秩序世界并未崩塌，但无疑被强行嵌入了一个极不兼容、运行逻辑未知、且无法强制退出的冗余程序。 兼容它，或者找到卸载它的方法。这是当前唯二的逻辑路径。 而无论选择哪一条，都意味着，他必须开始学习与这个名为“顾临渊”的、活生生的“bug”，共享一部分他的运行空间与系统资源。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令人不悦的“调试”过程。夜还很长，而门内门外，两个被迫捆绑的系统，在城市的同一经纬度上，以各自截然不同的频率，沉默地运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