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月下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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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天凤皇城西南三百里处的幽冥山脉深处，一道血影踉跄坠落，惊起漫天寒鸦。 “咳...咳咳...” 幽冥老祖瘫倒在枯骨堆砌的王座上，原本凝实的圣境躯体现已透明如雾。胸前那个被寂灭指洞穿的窟窿不断逸散黑气，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内脏碎片。 “玄帝...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疯狂抓挠着枯槁的白发，“千年前本座亲眼见他身化星辰！” 石壁上的烛火剧烈摇曳，映照出四周骇人景象——数十具皇室宗亲的干尸被铁钩倒悬，眉心皆有一个漆黑的指洞。这些都是他近年来暗中掳来，用以缓解功法反噬的“药引”。 “九天玄凰体...必须得到姬明月...”老祖颤抖着掏出血玉葫芦，将最后几滴精血倒入口中。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这是《幽冥噬天诀》反噬的征兆。 千年前他冒险修炼这门禁术时，那位横压时代的玄帝曾言：“噬天者，终被天噬。”当时他只当是败者的诅咒，如今... “报——！”一道黑影急坠至洞窟外，“老祖！地窟封印...破了！” “什么”幽冥老祖猛地起身，胸腔窟窿中喷出黑血，“带路！” 在地底千丈的幽暗深渊中，七十二根镇魔柱已断裂大半。残存的符文闪烁不定，裂隙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出。 “三天...最多三天...”老祖癫狂大笑，“待域外同道降临，什么玄帝转世...” 笑声戛然而止。 他忽然察觉不对——那些断裂的镇魔柱断口太过平整，像是被什么利器精准斩断。最深处那根主柱上，竟刻着一行新痕： “当年留下的后门，倒是方便了你们。” 字迹间残留的道韵，让他浑身血液冻结。 这是萧辰的笔迹！ ...... 同一片月色下，萧辰正在庭院中烹茶。 “殿下看了这么久，不累么”他忽然开口。 假山后转出姬明月的身影。这位公主换上了夜行衣，紧身装束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脸上却带着被识破的窘迫。 “先生如何发现的” “你身上有凰血暖香。”萧辰推过一盏茶，“幽冥老祖遁走时，在你身上下了追魂引。” 公主脸色骤变，指尖凝出火焰就要逼出追踪印记。 “不必。”萧辰屈指轻弹，茶汤中升起一缕黑气，“方才煮茶时，顺道帮你炼化了。” 姬明月怔怔看着对方。能轻易化解圣境强者留下的追踪秘术，这真是天罡境能做到的 “先生究竟是谁” 萧辰望着天边弦月：“一个本该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人。” 夜风拂过，他袖中滑出半块玉佩。姬明月美眸骤然收缩——这玉佩与她贴身佩戴的那半块分明同源！ “此玉名为‘两仪扣’。”萧辰摩挲着玉佩上的玄奥纹路，“千年前我亲手炼制，一半赠予挚友姬天凤，一半留作...婚约信物。” 公主猛地起身，怀中那半块玉佩发出灼热微光。天凤皇朝太祖的名讳，正是姬天凤！ “你是说...” “当年我与你家老祖打赌输了。”萧辰难得露出笑意，“赌注是护佑天凤皇室千年。如今期限将至，倒是巧得很。” 姬明月指尖发颤。皇室秘典中确实记载着千年之约，却从未提及婚约之事。但两半玉佩共鸣的道韵做不得假... “报！”侍卫急声在院外响起，“西境烽火！天狼魔宗连破三城！” 几乎同时，东南方向升起一道紫黑色光柱——正是幽冥山脉所在！ 萧辰放下茶盏：“告诉皇帝，幽冥地窟的封印最多维持三日。” “先生要去何处” “赴约。”他踏月而起，衣袂翻飞如云，“千年前没喝完的酒，该续上了。” 话音未落，身影已化清风消散。 ...... 皇城地底万丈，一条连皇室秘典都未曾记载的古道中，萧辰缓步而行。 两侧石壁刻满太古符文，每走过九步必有一具枯骨。这些骸骨皆呈跪拜姿，眉心烙印着星辰印记——赫然都是圣境强者！ 道路尽头是扇青铜巨门，门上剑痕深逾三尺。萧辰指尖抚过剑痕，门内立刻传来锁链崩响之声。 “滚！朕不见任何人！” 沙哑的咆哮震落积尘，其中蕴含的威压足以让真武境强者爆体而亡。 萧辰轻笑：“小凤凰，这就是你对老朋友的欢迎” 门内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剧烈的锁链声：“放肆！竟敢冒充那位...那位...” 青铜门轰然开启。 门内是巨大的岩浆湖，赤色锁链从湖底伸出，捆缚着一名红发老者。老者四肢被道则神钉贯穿，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正是千年前玄帝的佩剑“陨星”！ “看来我当年留下的剑气，让你这千年过得不太舒服。”萧辰踏入岩浆，灼热浪涛自动分开。 红发老者死死盯着他，突然疯狂挣扎：“幻术！这是幽冥老祖的幻术！” 陨星剑骤然嗡鸣，一道剑气撕裂虚空斩向萧辰——却在三尺外悄然湮灭。 “还是这么暴躁。”萧辰并指如剑，轻点老者眉心。 磅礴记忆洪流涌入脑海，红发老者浑身剧震，眼中疯狂渐褪化为难以置信... 千年前，北域冰原。 年轻的姬天凤跪在雪地中，胸前剑创深可见骨。玄衣帝尊负手而立，陨星剑悬于苍穹。 “为何不杀我”少年帝王嘶声问。 “你血脉特殊，杀了可惜。”帝尊抛来半块玉佩，“赌一局如何若你创建的王朝能延续千年，本帝便应你一桩婚事。” 少年攥紧玉佩：“若撑不到千年呢” “那就说明...”帝尊轻笑，“你看人的眼光，配不上你的野心。” 记忆流转，至百年前惊变之夜。 已成为太祖的姬天凤颤抖着握住胸口的断剑：“为什么...幽冥老祖说您早已...” “因为这天，要变了。”帝尊的声音自虚空传来，“今日起你镇守地心，以身为饵钓条大鱼。” 断剑彻底没入胸膛，太祖嘶吼：“您究竟在谋划什么！” “一场...迟来千年的清算。” ...... 岩浆湖中，太祖姬天凤缓缓抬头，千年戾气化作两行血泪。 “您回来了。” 萧辰拔出他胸口的断剑，创口瞬间愈合：“幽冥老祖勾结域外邪魔，三日后地窟封印尽碎。” “果然是他们！”太祖怒吼，“百年前就是他们散播您陨落的消息，诱我出关...” “旧事稍后再叙。”萧辰屈指轻弹，七十二道符文没入四周虚空，“先解决你身上的‘蚀心蛊’。” 太祖怔住：“您怎知...” 话未说完，突然发出凄厉惨叫。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黑虫，朝着心脏疯狂钻去！ “幽冥老祖以为我察觉不到这小玩意”萧辰并指划破手腕，金赤血液滴入岩浆。 滋啦——！ 黑虫如遇克星，尖叫着化为飞灰。太祖浑身抽搐，口中喷出大股漆黑虫尸。 “蚀心蛊母虫需以施术者精血培育。”萧辰接住最后一只试图逃窜的金色蛊虫，“这下，倒省了我去找他的功夫。” 蛊虫在掌心疯狂冲撞，发出幽冥老祖的尖啸：“你究竟是谁！” 萧辰微微一笑。 “故人重逢，总该带些见面礼。” 掌心燃起混沌道火，蛊虫刹那化作虚无。三百里外幽冥洞窟中，正打坐疗伤的幽冥老祖惨叫喷血，眉心裂开恐怖血洞！ “这份礼，可还喜欢”萧辰的声音透过虚空传来。 太祖怔怔看着这一幕，忽然伏地长拜：“求帝尊救天凤皇朝！” “起来。”萧辰望向东南方，“这场祸事本就因我而起。” 他袖中飞出九面阵旗插入岩浆湖，整个皇城地脉开始嗡鸣：“不过在那之前，先清理些蛀虫。” 阵旗绽放璀璨星光，映照出皇城各处隐秘场景： 城防营副将正在密信上烙下火漆；户部尚书府邸地下藏匿着大量魔纹弩；甚至皇宫内院里，都有太监在井中投毒... “这...这些都是”太祖骇然。 “百年来渗透的邪魔爪牙罢了。”萧辰并指轻划。 所有被星光映照之人，无论身在何处，眉心同时浮现星辰印记。下一刻，道火自印记中燃起，顷刻将肉身连魂魄焚为虚无！ 皇城各处接连爆起微弱火光，百姓皆以为是谁家在放烟火。 萧辰收回阵旗：“现在清净了。” 太祖早已震撼失声。弹指间灭杀全城奸细，这是何等通天手段！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陪他们演场好戏。”萧辰转身步入虚空，“毕竟...” 余音在洞窟中回荡： “钓了千年的鱼，该收竿了。” 幽冥山脉深处，重伤的幽冥老祖突然心悸抬头。 岩顶落下簌簌灰尘，凝聚成一行悬空字迹： “三日后，本帝等你。” 字迹崩散为血色星辰，映得他狰狞面容忽明忽暗。 “装神弄鬼...”老祖嘶声冷笑，爪刃猛地刺入心口。 粘稠黑血喷涌而出，在地面勾勒出扭曲的召唤阵。阵中升起三枚布满邪眼的肉卵，卵膜内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虽然提前出世会损根基...”他疯狂催动精血，“但能品尝玄帝转世身的滋味，值得！” 肉卵剧烈搏动，表面邪眼接连睁开。 风暴将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