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简陋的验证与通天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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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实验室里，几十位国内最顶尖的光学与信息技术专家，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那条完美到不真实的性能曲线，一个个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忘了。 “这……这不可能……” 良久，那个之前言之凿凿地说“双透镜系统会降低精度”的专家，第一个失声喃喃道。 他的声音，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我的天……0.8微米！理论精度竟然真的达到了0.8微米！” “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 我们一直被教科书上的定论给框死了！ 我们怎么就没人想到，通过精确计算两个透镜之间的相位差和距离，竟然可以反向抵消球差和色散！” “不！ 这不是我们能想到的！ 这个思路…… 这个思路简直是神来之笔！ 它完全是从另一个维度，对经典光学理论进行的降维打击！” 之前所有的质疑和不屑，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尽的震撼和狂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张被方老摆在桌子中央的，幼稚的涂鸦上。 那不再是一幅画。 那是一座灯塔！ 一座照亮了整个“龙芯”工程前进道路的，神圣的灯塔！ 林卫东院士摘下眼镜，激动地用手背擦着眼角。 他走上前，双手捧起那幅画，像是捧着一件绝世珍宝。 “方老……我……”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一个“服”字在嘴边转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理论只是理论！我要看到实物！” 方老却没有沉浸在喜悦中，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更加炽热的火焰。 他当机立断，对着林卫东下达了命令： “林院士，马上组织人手，用我们现有最好的材料和设备，给我搭建一个最简陋的验证平台！ 我要亲眼看到，这条0.8微米的线，被刻出来！” “是！” 林卫东重重地点了点头。 整个“龙芯”项目组，像一台沉寂已久的战争机器，被瞬间激活！ 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找镜片、搭光路、编写控制程序、调试平台…… 之前那股压抑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亢奋到极致的工作热情。 整个光学实验室，灯火通明，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名为“希望”的火焰。 …… 三天后。 一台由各种仪器东拼西凑，看起来极其简陋，甚至有些可笑的“双透镜光刻机”原型，被搭建在了无尘实验室的中央。 所有人都围在操作台前，屏息凝神。 “第一次蚀刻，开始！” 随着林卫东一声令下，激光器被启动，一束红色的光束，穿过由两片高精度石英玻璃打磨而成的透镜，投射在了下方那块小小的硅片上。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显微镜的监视屏幕。 结果，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屏幕上，被蚀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边缘模糊不清，布满了毛刺，别说0.8微米了，连2微米的精度都达不到！ 比他们之前用单透镜做的实验效果，还要差！ 失败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我就说……理论和实际，根本就是两码事。” 人群中，有专家开始动摇，发出了悲观的叹息。 林卫东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他看着屏幕上那条失败的刻线，感觉自己从云端，又一次重重地摔回了地面。 秦战被院长派来，负责整个实验室的安保工作。 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这一切。 他虽然不懂技术，但他对淼淼，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他相信，女儿的“神谕”，绝对不会错！ 错的，一定是他们理解的方式！ 他走到同样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的方老身边，看着那台简陋的机器，又想起了淼淼画上的那个细节。 他低声说了一句：“方老，会不会是……那个‘水滴’的位置，不对” “水滴的位置” 秦战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像一道闪电，再次劈中了方老的脑子！ 他猛地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们这群蠢货！” 他冲回平台前，指着那两片透镜，激动地对所有人吼道： “我们只考虑了两个镜头的焦距！ 却忽略了它们之间的距离！ 是距离！ 画上的那个‘水滴’，不是随便画的！ 它的位置，就是控制精度的关键！ 是相位差！ 我们必须找到那个能让两束光的相位完美叠加的黄金距离点！” 这个思路，和当初解决“天网”难题时的“相位补偿”算法，何其相似！ 所有专家，再次醍醐灌顶！ “快！调整第二透镜的微距！” 这一次，方老亲自上手。 他戴上防静电手套，像一个即将进行心脏手术的外科医生，趴在冰冷的实验平台上，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那个精度高达微米级的螺旋测微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实验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设备发出的，微弱的嗡嗡声。 一微米…… 两微米…… 方老的手，稳如磐石。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监视器上那个模糊的光斑。 就在他将第二块透镜，向前推进了仅仅5.4微米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监视器上，那个原本模糊散乱的蚀刻光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收缩，凝聚成了一个无比锐利，无比耀眼的光点！ “就是现在！开始蚀刻！” 方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第二次蚀刻，开始！ 当那块被刻画过的硅片，再次被送到电子显微镜下时。 一条宽度不多不少，正好是0.8微米，边缘清晰如刀切，完美到令人窒息的直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成功了！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实验室，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 林卫东激动地一把抱住身边的方老，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像孩子一样，又哭又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