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内务，是军人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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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众人投来的，混合着好奇、探究、以及一丝劫后余生般庆幸的目光，林恒只是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还行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挺好相处的。” “……” 宿舍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赵新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小眼睛里写满了“哥你逗我玩呢”的难以置信。 徐东也嘴角抽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吓得怦怦直跳的心口。 挺好相处的 刚才那个眼神能杀人、说话像淬了冰碴子、随手就能“抄家”的班长杨磊 他们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杨磊那张带着狰狞疤痕、不怒自威的脸，还有那双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好相处”的类型吧！ 恒哥，你确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班长 几个新兵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大大的问号，对林恒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家伙，要么是神经太大条，要么……就是跟班长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部关系”！ 否则，怎么解释他刚才那副有恃无恐、甚至敢主动让班长检查柜子的淡定模样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暗自揣测之际—— “吱呀——” 宿舍门再次被推开。 说曹操，曹操到。 杨磊那高大的身影，如同带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再次出现在门口。 刚才还略显松弛的气氛，瞬间再次凝固。 围在林恒身边的新兵们，如同受惊的兔子，“唰”地一下散开，各自站回自己的床铺前，挺胸收腹，目不斜视，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了风。 杨磊锐利的目光在宿舍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那张刚刚被用来放表格的桌子上，看到表格已经不见，新兵们也都规规矩矩站好，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没有再提刚才收缴物品的事情，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走到宿舍中央，站定，声音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压迫感。 “行了，都放松点，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这话一出，众人反而更紧张了，大气都不敢喘。 杨磊似乎也习惯了新兵的这种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这里是部队，不是你们家里，也不是大学校园。” “从穿上这身军装开始，你们的身份就只有一个——军人！”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纪律！服从！规矩！”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以前在外面自由散漫惯了，吃不了苦，受不了约束。” “但到了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三个月的新兵连，就是要把你们这些地方青年，锻造成合格的战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还带着稚气的脸。 “从明天开始，你们将进行系统的军事训练。体能、队列、战术基础……” “在那之前，还有一项最基础，也是每天都必须做好的事情，需要你们掌握。” 杨磊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让看到这抹笑容的新兵们心里又是一突。 他缓缓转身，走到自己的床铺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动作。 只见杨磊弯腰，伸手，动作麻利地将自己床上那床军绿色的被子拎了起来。 那是一床明显有些年头的被子，布料被洗得微微发白，边角处甚至能看到些许磨损的痕迹，但它却异常的平整、干净，甚至隐隐透着一股经过反复晾晒后，阳光沉淀下来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属于军人的汗水气息。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床被子表面，似乎覆盖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光泽，那是一种长期使用和精心保养下形成的“包浆”，显得厚重而服帖。 与新兵们手中崭新、蓬松、还带着布料生硬气味的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兵，首先要学会整理内务。” 杨磊的声音传来，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 “内务，是军人的脸面，也是检验一个军人作风纪律最直观的标准。” “而内务的重中之重，就是叠被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床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被子，“哗啦”一声在床上完全抖开、铺平。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无比。 接下来的画面，让所有新兵都瞪大了双眼，甚至忘记了呼吸。 只见杨磊的手指，如同拥有魔力一般，在那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被子上快速动作起来。 铺平、压实、测量、翻折、再压实、抠边、捏角……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拖沓。 那床厚实、甚至有些陈旧的被子，在他的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变得异常“听话”。 原本松软的棉絮，被他的手掌一次次压实，变得紧密；原本圆润的边角，被他的手指反复抠捏，变得锐利。 空气中，只剩下被子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杨磊那沉稳有力的呼吸声。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奇迹发生了。 那床摊开时还显得有些臃肿的军被，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棱角分明、方方正正、表面平整如镜的“豆腐块”！ 其线条之笔直，边角之锐利，形态之规整，简直就像是一块用机器切割出来的绿色石膏模型！ 完美的，令人窒息的豆腐块！ 杨磊直起身，拍了拍手，指了指那个堪称艺术品的杰作。 “看到没有” “这就是标准！” “俗称，‘豆腐块’！” “从今天起，你们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的被子，叠成这个样子！” “……” 宿舍里，依旧一片死寂。 所有新兵，包括刚才还对班长“好不好相处”存疑的赵新和徐东，此刻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完美的“豆腐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床上那摊崭新、蓬松、一看就不好惹的被子。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他们心中悄然蔓延。 这……这特么是人能叠出来的！ 确定不是魔法 “班长牛逼……” 不知是谁，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了一句，打破了寂静。 杨磊似乎很满意这种震撼效果，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 “别看着了。” “时间宝贵，都动手试试！” “给你们半个小时，自己摸索一下。” “半个小时后，我来检查！” 说完，他便抱臂站在一旁，如同监工一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群手足无措的菜鸟。 “哗啦啦——” 短暂的呆滞后，新兵们如梦初醒，纷纷扑向自己的床铺。 一时间，宿舍里响起一片抖被子、铺被子、以及各种不得要领的压、折、捏的混乱声响，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低声哀嚎和抱怨。 “哎呀！这边怎么又塌了！” “我的天，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硬！” “班长，这角怎么捏都捏不出来啊！” “赵新，你别压我这边，你那边先弄平啊！” 赵新满头大汗，对着自己那床仿佛跟他有仇的被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脸憋得通红，可被子依旧软塌塌一团，毫无“豆腐块”的雏形。 徐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试图模仿杨磊的动作，结果不是这边鼓个包，就是那边多条褶，越弄越糟，急得抓耳挠腮。 整个九班宿舍，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型“灾难现场”。 唯有林恒，依旧站在自己的床铺前。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刻手忙脚乱地动手，而是再次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刚才杨磊叠被子的每一个动作细节，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拿起自己的被子，抖开，铺平。 他的动作，相较于杨磊的行云流水，显得有些生涩，但却异常的沉稳，条理分明。 那双曾经握惯了钢枪的手，此刻在崭新的军被上，开始尝试着塑造出第一个属于他军旅生涯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