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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刚过，苏家老宅的庭院还带着料峭的寒意，但凑近了看，老桂花树的枝桠间已冒出米粒大的新芽，裹着一层细绒，在阳光下泛着浅绿的光。苏婉柔蹲在新栽的桂花苗前，小心翼翼地拨开根部的干草，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时，忽然“呀”了一声：“姐姐，你看！它冒新叶了！” 几片嫩红的新叶蜷在枝头，像被春风吻开的小拳头。苏一笑着递过她手里的喷水壶：“看来去年的草绳没白缠，咱们的‘小不点’熬过冬天了。”廊下的竹篮里摆着刚晒好的桂花干，是去年深秋采收的，管家正按母亲的方子分装，一部分要寄给山区的孩子们——去年收到消防手册的学校来信说，孩子们总念叨手册上的桂花徽章，想尝尝桂花的味道。 上午，公益基金会的活动室里飘着淡淡的松木香。林正浩正带着几个志愿者打磨消防器材模型，木屑落在他的工装上，混着袖口沾着的桂花香气（是婉柔新做的桂花护手霜的味道）。“这个安全阀的刻度得再清晰些，孩子们才看得懂。”他拿起砂纸细细打磨，额角的汗珠滴在模型底座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旁边的桌上摆着一封来自山区的信，信封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桂花树，里面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写的：“林老师，我用你教的方法帮奶奶检查了灶火，老师说我是‘安全小卫士’啦！” 苏一走进来的时候，正撞见林正浩把信小心地夹进笔记本，封面上是婉柔画的桂花树。“基金会要在山区建安全教室，”她把设计图放在桌上，“你之前提的‘实景模型教学’方案，我们纳入预算了。”林正浩的手指在图纸上轻轻点了点，声音有些发紧：“我……我想跟施工队一起去，亲手把模型固定在教室里。”苏一看着他眼里的光，像看到去年深秋枝头未谢的桂花：“当然，这是你的教室。”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苏婉柔趴在茶几上画画，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在给孩子们设计新的安全绘本，主角是一棵会说话的桂花树，每片叶子上都藏着安全小知识。画到桂花树结果的页面时，她忽然停住笔，抬头看向苏一：“姐姐，爸妈以前说，桂花树结果子要等好多年，就像做有意义的事，要慢慢等回报，对吗”苏一正翻着母亲的旧相册，指尖停在一张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里的婉柔，站在刚栽下的桂花树苗前，笑得眉眼弯弯。“不是回报，是痕迹，”她轻声说，“就像这树，每片叶子、每朵花都在说‘我们在这里’。” 傍晚时，李警官的儿子背着书包冲进庭院，手里举着一张画：“婉柔姐姐，这是我画的全家福！”画上有苏一、婉柔、管家，还有笑着的桂花树，角落里歪歪扭扭地画着两个模糊的身影，旁边写着“苏爷爷苏奶奶”。苏婉柔把画贴在客厅的墙上，正好在去年的团圆蛋糕照片旁边。小家伙踮着脚摸了摸画里的桂花树：“老师说春天要种树，我们能给安全教室种棵桂花树吗” 晚饭时，餐桌上传来桂花汤圆的甜香。管家说汤圆馅里的桂花干，是用去年最后一批晚桂做的。苏一舀起一颗汤圆，忽然注意到婉柔的手腕上多了个银镯子，上面刻着细小的桂花纹路。“是整理妈妈的首饰盒时找到的，”婉柔晃了晃手腕，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管家说，这是妈妈嫁给爸爸时，奶奶给的嫁妆。”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镯子上，桂花纹路里仿佛盛着细碎的星光。 夜深了，姐妹俩又坐在庭院的长椅上。老桂花树的新芽在晚风里轻轻摇晃，新苗的嫩叶上还挂着水珠，像没干的泪痕。“你说，等这棵小树长大，我们会不会也像妈妈那样，抱着孩子站在这里”婉柔的声音软软的，混着晚风里的泥土香。苏一望着星空，去年那几颗组成桂花形状的星星还在，只是更亮了些：“会的，到时候我们就给孩子们讲桂花树的故事，讲那些藏在花香里的日子。” 远处的城市渐次亮起灯火，老宅的窗透出暖黄的光，与月光、星光一起，落在两棵桂花树的枝叶间。新叶在春风里舒展，老枝在夜色里轻摇，仿佛在说：岁月还长，那些关于爱与责任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而桂香会记得每一段时光，就像泥土记得每一粒种子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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