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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揉着被融形雾熏得发红的眼睛，嘴里骂骂咧咧：“这西南的路咋尽是坑刚躲过块石头，又踩进个泥坑，鞋都湿透了，早知道在牵妄镇买双胶鞋了。” “买胶鞋”苏清颜把一小瓶“固形露”扔给他，“你咋不直接买辆马车省得你天天抱怨路不好走。” 宋悦薇的全息屏一直亮着，屏幕上往西南的光点越来越暗，边缘却像被火烧过似的，焦黑一片，“快到了，”她指着前面的山窟，“这地方叫‘蚀形窟’，看着黑漆漆的，能量场里全是‘融解粒子’，飘来飘去的，估计是‘存在形态’出了问题。” “存在形态出问题”赵虎往眼睛里滴了两滴固形露，凉丝丝的，舒服多了，“意思是胳膊长腿上，还是脑袋长肚子上” 刘子洋握紧青铜徽章，徽章表面有点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比那更糟。胳膊长腿上至少还是自己的，就怕你的胳膊长到别人身上，你的脑袋接在石头上，连‘自己’都没了。” 他们刚走到蚀形窟的窟口，就见个穿灰布褂的老头靠在岩壁上，胳膊和岩壁粘在了一起，皮肤和石头的纹路混在一块，他却没察觉，还在用另一只手往嘴里塞野果，“这石头咋这么暖和跟揣了个火炉似的。” “他的胳膊……长石头里了”赵虎指着老头的胳膊，汗毛和石缝里的青苔缠在一起，“这比牵妄镇把石头当儿子邪门，这是身体出问题了” 老头想挪个姿势，胳膊被扯得生疼，他“哎哟”一声，低头一看，才发现胳膊和岩壁粘在了一起，吓得脸都白了：“咋回事我的胳膊咋跟石头长一块了” “不是长一块，是被融在一起了，”苏清颜皱眉，“这不是外伤，是细胞层面的融合，比牵妄镇的妄牵线更离谱，这是‘身’被蚀了。” 宋悦薇赶紧调出全息屏，屏幕上的老头和岩壁之间有无数个细小的光点在流动，像来回串门的蚂蚁，旁边标着“形态融解”、“存在边界模糊”。“看见没他的身体分子和石头的分子被强行融在了一起，就像两块化了的糖粘在一块，不是粘住，是真的成了一块。”她指着窟里的阴影，“你看那阴影里的人，半个身子嵌在土里，腿变成了树根的样子，还在动弹，估计也是被这玩意儿害的。” 刘子洋往窟里走，果然见个媳妇坐在地上纳鞋底，手却和鞋底粘在了一起，线穿过她的手指，她却没感觉，还在念叨：“快好了，再缝两针就好。”；火堆旁，一个小孩伸手去抓柴火，手指却变成了树枝的样子，还长出了嫩芽。 “整个窟的人都在和东西融在一起”赵虎看得直咧嘴，“这比蚀形窟的融形雾还邪门，这是要把人变成怪物啊！” 苏清颜掏出小陶瓮，里面装的是新调的“离形露”——用硝石、硫磺和晨露熬的，据说能让融合的分子分开，“试试这个，看能不能把他的胳膊从石头上弄下来。” 她往那个老头的胳膊上倒了点，淡黄色的液体沾在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老头的胳膊和岩壁之间冒出白烟，他“哎哟”一声，胳膊居然慢慢从石头上分开了，留下一片通红的印记，像被烫伤了似的。 “成了！”苏清颜眼睛一亮，又往那个手粘在鞋底上的媳妇身上倒了点，媳妇的手“啪”地从鞋底上弹开，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鞋底，一脸懵：“我咋跟鞋底粘一块了” “这离形露比断妄露还厉害！”赵虎高兴了，“清颜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神了，啥融在一起的都能分开，以后熵组织再弄出啥新花样，你直接开个‘分形堂’，保准能发大财。” “少贫嘴，”苏清颜白了他一眼，“这玩意儿只能暂时阻止融合，跟降温似的，温度一高又冻上了，得找到融形雾的源头，把它灭了才行。” 他们走到窟中心的空地，看见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个大陶罐前，正往罐里扔各种东西——石头、树枝、破布，罐口冒出浓浓的灰雾，雾一飘出来，就往周围的人身上粘，沾到谁，谁就开始和旁边的东西融合。 “又是熵组织的杂碎！”赵虎举着激光切割器就想冲，被刘子洋按住。 黑袍人慢慢转过身，兜帽下的脸惨不忍睹，一半是人的皮肤，一半是石头，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两个旋转的漩涡，“来得挺快啊，时序坪的时间乱了，回环滩的路绕了，叠影峪的影子活了，回声谷的石头吵了，幻质墟的真假混了，牵妄镇的牵挂错了，现在轮到蚀形窟的形态融了，你们觉得，哪个最让人绝望” “绝望你妈个头！”赵虎没等他说完就骂，“把人跟石头融一块，把胳膊跟树枝粘一起，你这是把人往死里折腾！” 黑袍人冷笑一声，用石头做的那只手往罐里一搅，更多的灰雾冒出来：“往死里折腾这叫‘升华’！人是啥石头是啥不都是一堆分子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多和谐熵组织要的就是这个，让你们在融合中忘了‘自己’，忘了反抗，最后变成一堆会喘气的烂泥。” 他指着那个胳膊和岩壁粘在一起的老头：“你看他，刚才多害怕，现在不也接受了石头有啥不好硬邦邦的，不怕风吹雨打，比人肉结实多了，对吧” 老头确实不挣扎了，甚至用没粘住的那只手摸了摸岩壁，喃喃道：“是挺结实，比我这老骨头强多了。” “你看，他自己都接受了，”黑袍人笑得更得意，“人啊，最会骗自己，只要时间够长，再离谱的事都能接受，融形雾就是给你们时间，让你们慢慢习惯，慢慢变成‘新东西’。” 一个小孩不小心被灰雾沾到，脚开始和地面融合，变成土黄色，他吓得哭起来：“娘！我的脚！我的脚没了！” “哭啥”黑袍人说，“变成土多好，能长草，能开花，比做人有意思多了。” “我让你有意思！”刘子洋举着青铜徽章冲过去，红光像潮水似的涌向黑袍人，“你的融形雾对我没用！” 红光罩住黑袍人，他身上的石头部分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血肉，“不——”他惨叫一声，把陶罐往刘子洋身上推，刘子洋侧身躲开，陶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灰雾“腾”地一下冒出来，像条灰龙，往四周扩散。 “不好！”苏清颜赶紧掏出一大瓶固形露，往灰雾里泼，“快用固形露！这雾浓度太高，沾到就完了！” 固形露一碰到灰雾，发出“滋滋”的响声，灰雾像被泼了硫酸的纸，慢慢融化，变成一滩黑水。但还是有不少雾飘到了村民身上，那个脚变土黄色的小孩哭得更凶了，他的小腿也开始变颜色。 “我的融形雾！”黑袍人看着满地的黑水，眼睛里的漩涡转得更快了，“我要让你们都变成石头！变成泥土！变成这窟里的一部分！” 他突然撕开自己的黑袍，露出里面的身体——一半是人，一半是各种杂物，有铁片、木头、布条，甚至还有半块砖头，“我早就和这些东西融在一起了，我不怕融形雾，我就是融形雾！” 他朝着刘子洋扑过来，身上的铁片闪着寒光，刘子洋举着青铜徽章迎战，红光和黑袍人身上的灰雾撞在一起，发出“砰砰”的响声，像放鞭炮。 赵虎举着激光切割器冲上去帮忙，却被黑袍人身上的木头胳膊缠住，“我操这木头还会动！”他使劲挣扎，木头却越缠越紧，甚至开始往他胳膊上粘，“清颜！快泼固形露！” 苏清颜赶紧往赵虎胳膊上泼，木头“啪”地一下松开了，赵虎趁机砍掉木头胳膊，黑袍人惨叫一声，伤口处冒出更多的灰雾。 “他靠灰雾维持形态，”宋悦薇大喊，“把雾打散，他就完了！” 刘子洋点点头，加大了青铜徽章的能量输出，红光像个大罩子，把黑袍人罩在里面，灰雾被红光压缩，越来越少，黑袍人身上的杂物开始纷纷掉落，露出里面干瘦的身体，像根枯柴。 “不——熵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黑袍人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黑水，和地上的灰雾融在一起，再也没了动静。 随着黑袍人消失，窟里的灰雾慢慢散去，那些被融合的村民身上的异常开始消退——老头的胳膊和岩壁彻底分开了，虽然还有点红，但总算能动了；那个手粘在鞋底上的媳妇活动了活动手指，惊喜地说：“好了！我的手好了！”；脚变土黄色的小孩也不哭了，他的脚慢慢变回原来的颜色，虽然还有点僵硬，但能走路了。 “这就……好了”赵虎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红印，还心有余悸，“刚才那木头差点就跟我胳膊融一起了，想想都后怕。” “融形雾最歹毒的地方就在这，”宋悦薇调出全息屏，屏幕上的融解粒子正在消散，“它不是一下子把你变成怪物，是慢慢融，让你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别的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村民们慢慢回过神，互相看着，有的在检查自己的身体，有的在帮别人分开融合的部分，那个胳膊被粘住的老头被儿子扶着，还在念叨：“真邪门，好好的胳膊咋就跟石头粘一起了。”阳光照进蚀形窟，虽然还有点暗，但总算亮堂了点，东西都露出了本来面目，石头是石头，人是人，不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他知道，蚀形窟的事还没完，村民们可能得好几天才能恢复，说不定有人身上还会留下点石头印、木头纹，但只要融形雾没了，固形露还有效，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至于熵组织还会玩啥新花样，去了就知道了。路还长，日子还得过，仗还得打，急也没用。 赵虎从包里掏出块干粮，使劲咬了一大口：“走了走了，再晚天黑透了，往哪边走” “先往西北吧，”宋悦薇指着屏幕，“西北那个光点最亮，离得最近，估摸着走四个时辰能到。” “西北就西北，”赵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不管是啥鬼东西，来了就干，老子今天状态好，再打十个都没问题。” “你也就嘴上厉害，”苏清颜白了他一眼，“刚才被木头缠住的时候，是谁吓得喊娘” “我那是战略呼喊，”赵虎梗着脖子，“懂不懂跟敌人战斗，气势很重要，喊声能壮胆。” 刘子洋没理他们斗嘴，回头望了一眼蚀形窟。夕阳把窟口染成了金色，里面的人慢慢往外走，有的互相搀扶，有的背着东西，虽然脸上还有惊魂未定，但总算有了活气。 他知道，他们走了之后，窟里的人可能还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变成石头、变成泥土，但只要融形雾没了，日子照过，总会慢慢忘了的。 墨宝驴不知从哪儿叼了根胡萝卜，正蹲在路边啃，被赵虎一把抢过去，咬了一大口：“这胡萝卜挺甜，哪来的” 驴“昂”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菜园子，估计是趁人不注意偷的。 “你这驴，越来越不像话了，”赵虎骂着，嘴里却嚼得欢，“下次偷俩，给我也留一个。” 苏清颜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块饼，递给墨宝驴：“吃这个，别偷人家的，被抓住要挨打的。” 驴委屈地“昂”了一声，叼过饼，跟在后面慢慢啃。 宋悦薇的全息屏上，西北方向的光点一直亮着，像颗星星。 “西北边是啥地方”赵虎一边走一边问，“不会又是啥带‘蚀’带‘融’的吧” “谁知道呢，”刘子洋说，“反正都差不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呗。” “拆招也行，”赵虎说，“最好拆完能有口热饭吃，别老是啃干粮，嘴里都淡出鸟了。” “你就知道吃，”苏清颜说，“等会儿到了地方，要是有饭馆，让你吃个够，撑死你。” “撑死也值，”赵虎嘿嘿笑，“做人就得对自己好点，不然哪天被熵组织的人弄死了，都没尝过啥好东西，多亏。” 刘子洋笑了笑，加快了脚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土路上，一步一步，朝着西北方向去了。影子实实在在的，踩在地上有印子，挺好。 赵虎突然停下，摸了摸肚子：“哎我刚才是不是没吃饱咋又饿了” 苏清颜翻了个白眼：“你吃了半块干粮，还抢了驴一根胡萝卜，饿个屁，是刚才跟那黑袍人打架耗体力了，忍忍吧，到地方再吃。” “忍不住，”赵虎四处张望，看见前面有个卖烧饼的摊子，眼睛一亮，“有烧饼！我去买两个！” 刘子洋摇摇头，笑着跟了上去。墨宝驴也赶紧跟上，估计是想蹭个烧饼吃。 路还长着呢，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累了就歇，怕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们几个虽然不算太高，但加起来也够够的了。 赵虎买了两个烧饼，递给刘子洋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大口啃起来：“这烧饼真香，比干粮强多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清颜说，“别噎着。” “噎着也值，”赵虎含糊不清地说，“这可是热乎的，比啥都强。” 刘子洋咬了一口烧饼，芝麻的香味在嘴里散开，确实挺香。他看着前面的路，虽然弯弯曲曲，但一直向前延伸，就像他们的日子，虽然麻烦不断，但总能一天天过下去。 至于西北边的光点是啥，熵组织又在玩啥新花样，去了就知道了。急啥日子还长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