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富贵险中求，石傀口中夺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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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炼气一层，身体的变化无声无息，却又翻天覆地。 数百斤的青岗石压在背上，那份几乎要碾碎骨头的沉重感，已然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胀的负重感。 体内那道初生的气流，如一条不知疲倦的溪水，在经脉间流淌，冲刷着肌肉的疲惫，赋予这具少年之躯惊人的韧性。 每日三十筐的定额，依旧完不成王扒皮要求的五十筐。 但这不再是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的垂死挣扎。 陆沉甚至有余力在背矿的间隙，感受矿洞更深处的变化。 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能听见百丈之外，矿镐敲碎岩石的沉闷回响。 能分辨出脚下不同岩层，因远方塌陷而传来的细微颤栗。 风中，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从地脉深处溢出的硫磺气息。 这片黑暗的地下世界，在他面前，正一层层揭开它危险而真实的面貌。 每日的鞭刑，依旧是皮开肉绽的折磨。 但那股气流淌过伤口时，会带来丝丝入骨的清凉，痛楚中夹杂着一种奇异的舒爽。 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惊人。 后背那层古铜色的皮肤，在反复的鞭挞与气流的修复下，变得愈发坚韧。 鞭子落下，声音依旧响亮，可透入骨髓的剧痛，却在悄然减弱。 这些变化，落在其他矿役眼中，只道是这少年天生一副硬骨头，命大能扛。 可落在王扒皮和赵干的眼里，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王扒皮甩了甩鞭子上的血迹，盯着陆沉的背影，三角眼中透出几分凝重。 二百鞭下去，这小子依旧站得笔直。 那道血肉模糊的脊梁，非但没有弯曲，反而透着一股被反复锻打的钢胚才有的沉凝质感。 这让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与不安。 躲在暗处的赵干，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本以为矿洞的苦役和鞭刑，足以将这个废物体内的那点生机彻底磨灭。 一个月过去，陆沉非但没垮，那股精气神，竟似乎比在外门时更足了！ 嫉恨与恐惧，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他几乎可以断定，陆沉在修炼！而且有了进展！ “王师兄，这废物看来是挨打挨惯了，皮糙肉厚，寻常鞭子怕是没用了。” 赵干走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 “我听说，丙字区深处的废弃矿道不太平，好像有‘石傀’在活动。” “不如，就让他去为宗门探探路，清除隐患” 王扒皮瞥了赵干一眼，收了赵干几块下品灵石的好处，又对陆沉这块“顽铁”起了杀心，当即心领神会。 石傀。 矿洞煞气与死者怨念凝结的怪物，力大无穷，堪比炼气三四层的修士。 让一个连法器都没有的杂役去探查，就是让他去死。 第二天点卯。 王扒皮当众宣布：“丙字区深处矿道需人探查，陆沉，你今日不必背矿，领上工具，进去绘制一份地图回来。”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矿役看向陆沉的目光，都充满了怜悯与同情。 这是必死的任务。 陆沉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寒光。 他知道，这是赵干与王扒皮的阳谋，他无从拒绝。 抗命，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他沉默地领了工具。 一把磨损严重的精铁矿镐，几块光芒黯淡的萤石，一张标注着大片空白区域的兽皮地图。 那条废弃矿道，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幽暗、潮湿。 踏入其中，一股混杂着土腥、腐朽与阴煞的恶浊空气扑面而来。 萤石的光晕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三尺之地，更远处，是能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 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 在这死寂的甬道中，被无限放大。 他将体内气流运转到极致，浑身肌肉绷紧，每一步都落在最坚实的地面。 半个时辰后，除了几具不知年代的骸骨，并无异常。 可越往深处，空气中的土煞之气越是浓重，压得人胸口发闷。 也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神秘玉佩，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 那不是警示的刺痛。 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强烈渴望的……指引！ 陆沉脚步一顿，感应着玉佩指引的方向。 那是一条从未被开凿过的天然岔道，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 他将萤石的光芒用衣袖遮去大半，侧着身子，一点点向里挪动。 一炷香后。 “咚……” “咚……” 一种沉闷、规律，仿佛大地心脏搏动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让灵魂都感到战栗的阴冷气息。 陆沉彻底屏住呼吸，将自己完全融入岩壁的阴影中，缓缓探出头。 前方，是一个小小的天然石窟。 石窟中央，一个由无数碎石拼凑而成的人形怪物，正匍匐在地。 石傀！ 它的身体，正随着那“咚咚”的心跳声微微起伏，似乎在沉睡。 而在石傀身后，岩壁之上，一点米粒大小的土黄色光华，正在明灭闪烁。 陆沉调动全身气力汇于双目，视线穿透黑暗。 那是一块鸽卵大小，通体温润，内有光华流转的黄色晶石！ 土魄晶！ 爷爷的杂记中提过，此乃淬炼肉身、精进土行功法的绝佳灵物！ 这石傀，正是因它而生！ 风险！ 机遇！ 陆沉的血液瞬间沸腾，心脏狂跳。 硬拼，他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唯有智取！ 他缓缓后退，目光飞速扫视着石窟内的一切，大脑疯狂运转。 石傀的动作迟缓，依靠本能…… 有了！ 他从地上摸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掂了掂分量。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体内那缕灵气灌注于右臂，朝着石傀斜后方数十丈远的另一面洞壁，猛地掷去！ “铛！！” 石块撞击岩壁，发出的不再是闷响，而是金铁交鸣般的刺耳锐音！ 声音在狭小的石窟内轰然炸开！ 沉睡的石傀猛然一震！ “咚咚”的心跳声戛然而止。 它那由碎石组成的头颅“咯咯”作响地转动，空洞的眼窝中，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 “吼——！” 一声不似生灵能发出的咆哮，它笨重而狂暴地朝着声音来源处冲了过去！ 就是现在！ 陆沉的身影从阴影中爆射而出，目标直指那一点土黄色的光华！ 气流在双腿经脉中疯狂奔涌，他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浅坑，速度快到极致！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已冲到岩壁之下！ “给我起！” 陆沉一声低吼，矿镐高高扬起，用尽了十二分力气，没有去砸晶石本身，而是精准地凿在土魄晶下方的岩石上！ “咔嚓！” 岩石崩裂，那块土魄晶应声脱落！ 也就在同一瞬间，发现上当的石傀发出了一声震动整个矿道的怒吼！ 它猛然转身，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陆沉，速度竟比之前快了数倍，卷起一股腥臭的恶风，狂扑而来！ 陆沉一把抓住下落的土魄晶，那温润而沉甸的触感传来，他来不及感受，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转身就跑！ 矿镐、工具、地图，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抛下！ 他将那块滚烫的土魄晶死死攥在手心，朝着来时的路，亡命狂奔！ 身后，是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和石傀那撕心裂肺的咆哮！ 煞气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黑暗的矿道中，一场为了造化，为了活命的生死时速，悍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