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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上首座空悬,皇上与皇后尚未驾临。 右侧首座坐着太子凤澜。 他斜倚在紫檀木缠枝榻上,银紫长发未束,只用金环松松拢着。绯色宽袍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玉白肌肤。 他指尖转着夜光杯,琉璃紫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扫过全场,在安然身上停顿一瞬,又懒懒移开。 还是那副妖艳惑众的景象。 而安然每次望向他的眼眸,都感觉凤澜似乎与常人不一样。 左侧坐着其他几位皇子,看上去对殿内暗涌毫不在意。 一声尖锐的细嗓:“皇上皇后驾到!” 殿外传来三声净鞭,帝后相携而入。皇上身着明黄龙袍,不怒自威;皇后则是一袭正红凤穿牡丹宫装,雍容华贵中带着母仪天下的温和。 众人皆俯身跪拜,只有凤澜还是懒懒地倚在榻上,别说跪拜,连起身都没起,而皇上皇后对此仿佛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皇后嗔怒道:“坐也没个坐样。” 安然眯了眯眸子,看来这太子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啊。 “今日家宴,诸位爱卿不必拘礼。”皇上声音沉稳,目光扫过席间众女,在安然身上略作停留,“太子年已弱冠,朕与皇后欲择贤德之女为配。” 皇后含笑接话,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此次大选设琴棋书画四试,不仅考校技艺高低,更是观心性、品德行。” 皇上最后沉声道:“朕与皇后、太后共同品评。不求样样拔尖,但求品性端方、慧质兰心,能担东宫之责。” 话音落下,席间贵女们神色各异。 安茜紧张地攥紧帕子,林婉儿垂眸沉思,赵玉瑶则挺直了背脊。凤澜把玩着酒杯,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安然—— 她正静静望着帝后,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丝竹管弦之声渐歇,殿内烛火通明,琴艺比试正式开始。 此次规则刁钻,要求奏一曲能引动殿外莲池锦鲤跃水的《鱼跃清波》,曲谱生僻,极重心境空灵。 率先登场的是太傅之女林婉儿。 她素衣纤指,一曲清音如珠落玉盘,莲池微波荡漾,几尾红鲤在池边徘徊,却终究未跃出水面。 她起身时额角见汗,显然已尽全力。 接着是几位贵女,或紧张失误,或技法平平,皆未能引动锦鲤。 轮到安茜时,她挑衅似地瞥了安然一眼。 她不知从哪提前得知了消息,苦练此曲多日,指尖流泻出的音符华丽流畅,甚至用上了轮指等复杂技巧。池中锦鲤果然被吸引,纷纷聚拢,一尾金鲤跃至半空,虽未完全越出水面,却已引得席间一阵低赞。 一曲完毕,安茜得意落座,看向安然的目光满是倨傲。 最后轮到安然。 她缓步上前,并未立即抚琴,而是先闭目凝神片刻。当她指尖落下时,琴音竟不似前几位那般清越,反而带着几分沉郁顿挫。 席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 “这弹的是什么调子都不对……” “永昌侯府的嫡女,莫非是吓傻了” 还有人掩口轻笑,安茜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快意。 安然的目光缓缓抬起,正对台上之人。 弹琴,她哪会啊。 要不是靠着还有原身的记忆,她早就不干了。 于是她便靠着原主的记忆和身体自然而然的弹奏出了另一个曲子,随着琴音流转,那沉郁之感渐渐化开,仿佛春雷惊破冻土,细雨润泽万物。 琴音不再仅仅是模仿水流,而是勾勒出整个自然轮回——有冬日冰封的沉寂,有春来雪融的欢欣,有夏日暴雨的激烈,更有秋日收获的丰沛。 更奇特的是,她并未刻意追求技巧,指法甚至有些地方显得朴拙,但那琴音却仿佛带着生命力,直透人心。 安然也醉心其中,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自己,而是先前被困在深宅中的侯府嫡女——安然。 殿外莲池先是平静,随即水面开始不规律地波动。 忽然间,数十尾锦鲤——红的、金的、白的,甚至几尾平日深藏池底的黑鲤同时奋力跃出水面! 它们并非杂乱跳跃,而是随着琴音节奏,时而如军队列阵般整齐跃起,时而又如嬉戏般交错翻飞。水花在宫灯映照下晶莹璀璨,竟与殿内琴音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一曲终了,万籁俱寂。 所有锦鲤沉入水底,水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鱼跃龙门的盛景只是一场幻梦。 被垂帘遮住的太后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深邃:“哀家听闻,真正的乐曲并非取悦鱼群,而是达到共鸣万物。安小姐此曲,已得其中三味。” 皇上皇后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一直慵懒倚座的凤澜,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子,琉璃紫眸紧锁着场上那道清瘦却挺拔的身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 安然平静起身,无视四周或震惊或嫉妒的目光,只微微屈膝:“臣女献丑了。” 安茜的眼中简直都能喷出火来,这怎么可能!自己勤练之后才能引得几条鱼儿相跃,安然又凭什么。 安然自是察觉到那炽热快要喷出火的目光,只是缓缓看着她,皮笑肉不笑似的露出一个傲娇的笑来。 若不是在宫中,安茜此刻简直想跳上去抓烂她的脸! 安然当然知道,她就是坏心思的想看安茜笑话,看她比不过自己的样子。 她经过池水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池中锦鲤。 这锦鲤乃阴寒之物,若遇阳和之气则欢腾,所以她在上场前,特意安排小蝶将杯中酒趁大家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时,将酒倒入池中。 鱼儿估计酒劲已过,不再像之前那般欢腾,只是在不大的池中不知倦般一圈一圈地游。 看到这,安然心中一顿,自己如今又何尝不像这鱼儿,被困在这深宅皇宫,何时能回归自由,像鱼儿回到大海。 这一幕被某人尽收眼底,他将指尖的酒盏微微倾斜,紫眸里褪去漫不经心,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当最后一位贵女弹完《鱼跃清波》,太后眼底已染上倦色。 这场宴会才算结束,至于琴棋书画,其余几项便再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