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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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捏着那枚冰凉硌手的青铜钥匙，站在自家门前，感觉自己像个刚下夜班却捡了颗定时炸弹的倒霉蛋。派出所的灯光、警察叔叔的训斥、阿莲那件闪瞎眼的道袍、还有瘦小男人最后那个诡异的触碰……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 “这叫什么事儿啊……”她哀叹一声，有气无力地把钥匙插进锁孔。 拧开门，屋内的景象让她再次僵在原地。 客厅中央，那个佝偻的老太太正拿着个鸡毛掸子，慢悠悠地……掸她茶几上的灰！ 听到开门声，老太太动作没停，头也不回，用那嘶哑的嗓音慢条斯理地说：“回来了事儿办得…磨磨唧唧…差点让‘条子’搅了局…” 沈青梧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表演个原地爆炸：“婆…婆婆！您…您怎么进来的！”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门锁——完好无损！这老太太是穿墙术满级吗！ 老太太终于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带着一种“你这问题很蠢”的意味，慢吞吞地从菜篮子里摸出一把……长得一模一样的万能钥匙在手里掂了掂：“吃这碗饭…还能没几把家伙什” 沈青梧：“……”好吧，您佬厉害。 她小心翼翼地挪进屋，关上门，后背紧紧贴着门板，警惕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田螺婆婆”：“您…您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跟着我还有这钥匙…”她摊开手心，露出那枚青铜钥匙。 老太太看到钥匙，眼睛似乎亮了一瞬（也可能是错觉），她伸出干枯的手，一把将钥匙捞了过去，揣进自己怀里，动作快得沈青梧都没反应过来。 “报酬。”老太太言简意赅，然后又从篮子里摸出个小本本和一支秃头铅笔，开始写写画画，“…跑腿费…信息费…精神损失费…奶茶钱…帮你打掩护的辛苦费…”她嘴里嘀嘀咕咕，最后在本子上划拉出一个数字，撕下来啪地拍在茶几上。 沈青梧低头一看，眼皮狂跳。 欠条 上面用狗爬字写着：「今欠 无名氏婆婆 功勋：壹佰点整。限期三日还清，逾期利滚利。」 下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她看不懂但感觉很不祥的符咒当印章。 一百功勋！限期三天！利滚利！ “不是…婆婆！这…”沈青梧差点跳起来，“这钥匙不是我想要的！是那个小偷塞给我的！凭什么我欠你一百功勋！奶茶也不是我让你买的！” 老太太撩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压力：“奶茶…喝了没” 沈青梧：“……喝了。” “信息…用了没”（指老坟山和派出所） 沈青梧：“……用了。” “条子…是不是老娘帮你挡的”（指那张天地银行的说明） 沈青梧：“……是。” “门口辟邪的草…薅了没”（指之前塞锁孔的草团） 沈青梧：“……薅了。”虽然不知道有啥用。 老太太两手一摊，一副“你看这不就结了”的表情。 沈青梧哑口无言，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消费主义陷阱（阴间版）。这老太太绝对是地府派来的金牌销售吧！强买强卖啊这是！ 她哭丧着脸：“可…可我现在只有9.6功勋…三天哪弄一百去啊…” 老太太哼了一声，收起小本本，又从篮子里摸啊摸，这次摸出来的是一张……皱巴巴的、像是从哪个广告栏撕下来的小传单，拍在欠条旁边。 沈青梧拿起来一看，嘴角又开始抽搐。 「地府正规兼职：『凶宅试睡员』」 「地点：丽景苑13号别墅」 「要求：阳气足（preferably 穷得阳气逼人），胆大心细（主要心细，记得写报告），能忍受一定程度的精神污染（注：物理层面污染不包维修）」 「报酬：功勋50点/晚（基础价，视惊吓程度有浮动奖金）」 「联系人：孟婆（微信同号：mengpo666，添加请备注‘不怕死’）」 凶宅试睡50功勋一晚联系人孟婆！还特么有微信！ 沈青梧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地府这产业链是不是太完整了点！ “这…这靠谱吗”她声音发颤。 老太太用鸡毛掸子敲了敲那张欠条，意思很明显：不干那就等着利滚利吧亲。 沈青梧看着那“100功勋”的巨额债务，又想想那个100功勋的“老祖体验卡”，悲从中来。原来真正的“高危”不是恶鬼，是穷！ 她一咬牙，一跺脚：“我干！”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又把鸡毛掸子伸进菜篮子，这次掏出了一部屏幕裂得像蜘蛛网、还是最老款的黑白屏诺基亚手机，啪嗒啪嗒按了几下，递给沈青梧。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已发送的短信：「人找好了。老规矩，抽成打我账上。——无名氏」 沈青梧：“……”还有抽成！中间商赚差价啊婆婆！ 没等她吐槽，那部古董诺基亚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一个骷髅头表情符号闪烁了几下，下面浮现一行字： 「孟婆：[自动回复]亲，单子已收到～别墅钥匙在门口脚垫下面，今晚12点准时上岗哦～记得自带洗漱用品（阴气滋养款更佳），wifi密码：全是8。报告明早8点前发我邮箱menl.gov，逾期扣钱哦～啾咪～づ」 沈青梧看着那个“啾咪”，感觉自己离精神失常又近了一步。 老太太收回手机，慢悠悠地走向门口，准备离开。经过沈青梧身边时，她似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从篮子里抓出一把东西，塞进沈青梧手里。 “拿着…预支的…工钱…” 沈青梧低头一看，是五枚锈迹斑斑的“鬼见愁”铜钱，用一根更破的红绳穿着。 “省着点用…”老太太嘶哑地叮嘱，“…这玩意…地府财政部…今年批的预算…紧…” 沈青梧握着这五枚“巨款”，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所以…她现在是，负债一百功勋，手握五枚批发铜钱，即将前往未知凶宅，给孟婆打工，还得被无名中介抽成 这人间话事人当得…也太惨了吧！ 她悲愤地掏出手机，添加了mengpo666的微信。 验证秒过。 孟婆的头像是个拿着汤碗的卡通萌系老太太，朋友圈背景图是忘川河旅游打卡照。 最新一条朋友圈：「[转发]惊！多喝热水真的能养生！孟婆汤新配方研讨中，敬请期待～」 沈青梧：“……” 她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手里那串寒酸的铜钱。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为了还债！为了功勋！为了不被老祖做成阴兵！ 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