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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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借您吉言了,周科长。这周有没有新任务?我也好提前准备。” 李东巴不得多出去跑采购。骑着自行车自由自在,既能收集种子苗木,还能在城里四处转转,说不定能淘到些古董字画。 他对收藏本就有研究,如今这年代,四九城里的好东西可比后世多得多,正是捡漏的好时机。 再说了,前门那边还有个特务等着他去处理,这份功劳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要不怎么说你工作积极呢,找你就是为这事。”周海洋拍着大腿,面露难色,“眼看要过年了,厂里打算给工人们改善伙食,想弄些猪肉当福利。” “可咱们厂几千号人,少说要5000斤猪肉才够。采购科那几个关系户,除了去粮站拉粮食,根本指望不上。” “这事儿本来不该找你,但我实在没辙了。你比他们机灵,就当帮老哥个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放心,厂里肯定不会亏待你!” 周海洋真是没了法子，整整五千斤猪肉，连菜市场都没这么多存货。食堂那帮采购个个圆滑世故，没一个肯真心出力。这冰天雪地的时节，上哪儿去搞这么大一批猪肉眼下只能指望李东了。 一来他觉得李东刚进厂不久，年轻有干劲，不像那些老油条似的滑头；二来也是看重这人办事可靠，交给他好歹多条门路。 李东暗自盘算，五千斤猪肉倒不算难事。上次在贺家村，老支书还说马上有几窝猪崽要下，这几天过去正好。只要弄两三头到农场里养着，用不了多久就能繁衍成群。 科长既然这么信任我，那我就试试看吧。这两天多跑几个公社转转，不过咱丑话说前头，只能尽力而为，可不敢打包票。 您也知道，这几年光景实在艰难，仗刚打完，老百姓糊口都困难，猪肉确实不好弄。 周海洋顿时眉开眼笑：李东你放心，不强求非要五千斤。哪怕只弄来一头，我也好跟上头交代。 价钱怎么说厂里能批多少肉票李东追问道。按市价八毛钱一斤还要肉票，五千斤的肉票怕是把轧钢厂掏空也凑不齐——还得留着小食堂招待各单位呢。 钱不是问题。今年厂里效益不错，杨厂长才决定给工人们改善伙食。咱们厂是公私合营的示范单位，多少双眼睛盯着。杨厂长专门批了笔资金，定价一块二一斤，另拨一千斤肉票。能弄来多少全看你的本事。 周海洋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肩膀：老弟，这机会难得，我可是头一个想到你。 科长放心，咱一切都是为了厂里。只要能让工友们吃上肉，跑断腿也值当，建设新中国嘛！李东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门清——这一块二的报价，自己能压下来多少都是赚头。 周海洋那点儿弯弯绕他哪能不明白分明是等着分好处。 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李东暗自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这种人最好应付，只要给点好处就能打发，不会添什么乱子。 周海洋笑着点头应道：确实，都是工作嘛，这事就拜托你了，等你的好消息。 他说着从抽屉拿出包中华烟塞给李东，拿着，出门办事用得着。 李东利落地接过烟揣进兜里，出了办公室就盘算着明天去贺家村的事。 离过年还有个把月，时间充裕得很。五千斤猪肉脱手，转眼就能进账六千块现金加一千斤肉票，这买卖太划算了。 厂里自然不会直接给现钱，得先开好介绍信盖公章，采购时凭这个提货。等猪肉运回厂里验收完，钱票才能到手——当然最后都会进他李东的腰包。 他也不担心有人追查货源。这年头能搞到肉就是本事，谁会多管闲事工人们过年能吃上肉就谢天谢地了，谁敢坏事准得挨揍。 哪个厂的采购员没点门路上头都睁只眼闭只眼。真要查严了没人干活，工人闹起来领导也头疼。再说了，领导们也馋肉啊，又不是个个都像厂长能常吃小灶。 这就是李东接活的缘由——风险小回报高，简直白送钱，还能在领导面前露脸。往后院里那些禽兽想使绊子也得掂量掂量。 这边李东正琢磨下乡的事，那头傻柱已经兴冲冲到食堂后厨报到，开始头一天上班。 轧钢厂后厨里，食堂主任领着傻柱跟众人介绍：都停下手里的活。这位是何雨柱同志，何师傅的儿子，从今儿起就是见习厨师了，大家多配合。 后厨的人打量这个面相老成的年轻人，怎么也没法把他和四十出头的何大清联系到一块。二十岁的傻柱长了张中年人的脸，难怪刘岚她们犯嘀咕。 领导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带何雨柱。新任后厨组长王大勇满脸堆笑地说。 何大清这一走，王大勇可算熬出头了，直接从帮厨升任主厨兼组长。面对还是学徒工的傻柱，他立马端起老师傅的架子。 领导交代完就走了，至于何雨柱是不是如何大清说的那么能干，中午饭点就能见真章。 领导一走，后厨气氛顿时活络起来。刘岚第一个凑上前：小何同志，今年多大啦处对象没 刘岚你也太心急了吧，别把人家吓着！ 就是，你家那位才走一年，这就惦记上改嫁了 去你们的！关你们什么事！刘岚白了那几个多嘴的一眼，我这是关心新同事，你们思想怎么那么龌龊。 刘岚丈夫去年因病去世，留下她和俩孩子，家里还有两位老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看见傻柱就忍不住多问两句。 傻柱还没反应过来，见刘岚靠这么近，下意识往后躲：大姐，我二十了，还没谈过呢。 你才二十 不仅刘岚，其他人都吃惊地打量傻柱，怎么看都不像二十岁的小伙子。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傻柱脸都挂不住了。他知道自己长得显老，可这眼神什么意思 刘岚！干活去！先把地拖了，再去洗这筐菜！新官上任的王大勇板着脸发号施令。 哼，猪鼻子插葱——装象！刘岚小声嘀咕着去拿拖把。 小何同志，我是后厨组长王大勇。以后这就是你的岗位，要认真干活别拖后腿。虽然你是接替何师傅的岗位，但现在就是个学徒工，有不懂的要及时向我请教。 傻柱越听越恼火。以前他爹当食堂主管时，谁敢这么狂你王大勇算哪根葱仗着刚当上组长就这么神气 从小跟着何大清学厨艺的傻柱自然看不上王大勇，见他这副嘴脸，忍不住反呛。 我顶我爸的班来当主灶，八岁就掂大勺，十五岁八大菜系样样精通，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厨房里顿时鸦雀无声，连在库房理货的刘岚也探出脑袋。谁都没想到新来的傻柱这么冲，头天就敢跟掌勺的王大勇叫板。 王大勇本就是厨房一霸。当年何大清在时他就憋着股劲，不甘心当个二灶，可手艺不精只能忍气吞声。好不容易熬走何大清当上主厨，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何家小子当众呛声，这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 毛没长齐脾气倒随你爹！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个学徒工！瞅见这两筐洋芋没十点前削不完耽误开饭，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正愁没机会立威的王大勇心头暗喜，决定拿这愣头青开刀。围观帮工们交换着眼色，都在心里替傻柱捏把汗。 谁知接下来的一幕惊掉了众人下巴。 放 屁！ 傻柱爆着青筋一记冲拳，王大勇当时就躬成虾米瘫在地上。 两百斤洋芋让爷一个人削存心要人命是吧本想给你留点儿脸，非得逼你柱爷动手！ 王大勇疼得直冒冷汗，缓了半天才挤出声：何...何雨柱！我这就找主任告状，看你怎么收场！ 尽管去！傻柱把老爹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爷字典里就没有字！ 好...好得很！王大勇踉跄爬起来怒吼，都愣着干嘛！干活！说完捂着肚子窜出门去。厨房众人赶忙低头做事，生怕这活 下一个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傻柱没搭理他们，独自在后厨转悠起来，熟悉着锅碗瓢盆的位置。 王胖子心里憋着火，却不敢去找领导告状——刚当上管事没几天就跟工人闹矛盾，这位置怕是坐不稳。 他蹲在废弃的钢架后边咬牙切齿：何雨柱你个王八羔子，看老子怎么治你！随手掐灭烟头狠狠碾进泥里，不是爱逞能吗今儿就让你现原形！ 待到开饭时间，后厨果然乱作一团。案板上的菜还堆着没动，两个帮工急得直搓手：王师傅不见人影，这午饭可咋整 围裙往腰间一系，傻柱抄起铁勺敲得锅沿当当响：多大点儿事！大锅菜谁还不会土豆丝在他刀下唰唰变成银线，灶火轰地点燃时，整个后厨都映着他晃动的影子。 香！真香！刘岚夹起一筷子炝炒白菜，惊得瞪圆眼睛，比老王头做的地道多了！工友们跟着尝过，纷纷咂嘴竖起大拇指。 傻柱扬着下巴擦汗，活像只斗赢的公鸡。他压根没注意，食堂后窗的破洞里，有双眼睛正恶狠狠盯着这头。 下工铃响得正欢，工人们潮水般涌向食堂。刘岚刚要去接饭勺，却被傻柱挡开：我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他眼睛早瞄准了队伍里某个身影——许大茂正晃着饭盒跟女工说笑呢。 （ 饭勺在何雨柱手里晃悠，他舀菜多少全随自己高兴，瞧见模样俊的女工就堆满一饭盒，其他工人只给寻常份量。 嘿，咱食堂换掌勺的了 这位师傅面生得很，头回见啊。 他是老何家的柱子，顶替老子来厂里当厨的。 人群里易忠海正给工友们介绍。 何师傅干得好端端的咋不干了有谁知道 嗐！整条胡同谁不晓得老何相中个寡妇要私奔，愣是被亲儿子半道截回来。 那寡妇勾得何师傅连铁饭碗都摔了，扔下一双儿女死活要跟人过去，啧啧！ 许大茂也提过这茬，听说何师傅接连几天不着家，净跟寡妇腻在一处...... 真没瞧出来，何师傅平时老实巴交的，竟能干出这等事。 小声点儿！这何雨柱炮仗脾气，急了眼真敢抡拳头。 借他个胆！这是轧钢厂不是菜市口，他还敢撒野 工友们排队闲聊间，易忠海听得直皱眉，暗恨许大茂专揭人短。 不远处许大茂正唾沫横飞地编排何雨柱的糗事，逗得众人哄笑。这诨号被他嚷得全食堂皆知，倒比本名更让人记得牢。 一大爷，您用着！ 轮到易忠海时，何雨柱乐呵呵给他饭盒堆了两大勺。易忠海点头道：柱子，好好干。 后排刘海忠见状忙凑近低语：柱子，给你二大爷也添些，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呢！ 何雨柱顿时敛了笑意，只给正常份量。刘海忠气得直瞪眼：好你个傻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