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 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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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廖惊魂未定，语气中带着懊悔和自责，回忆起与希雅吵架当天，他无意识地低声嘀咕：“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没见过他崩溃成什么样一个大男人在广电楼下哭到崩溃，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控过。”
他用手捶了一下前台的桌子，前台被吓得看了他一眼。
小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语气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从你家回来后，他的身体其实还没完全恢复，就遇到了顾台被构陷的事，他又一头扎进去调查。那会儿在乡村日夜奔波，他已经是精疲力竭，但还要强打着精神，事事亲力亲为。梳理线索，接触当地关系网，处理种种棘手问题，他把自己逼上了崩溃的边缘。”
小廖说到这里，眼中浮现出了深深的怜悯之情，还带着一丝自责，认为自己没有及时阻止他过度操劳。
“即便头痛得厉害，也只能给自己扎针，才勉强维持。一个星期之内解决了这个案子，那是以无休无眠的代价换来的。连林书记都说解决了别人几年都没搞定的难题。如此蛮干，他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奈和懊悔：“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他也是人，哪有那么强大希雅姐说爱就爱，说不爱就走。”小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从县里回来马上又来了港岛，两人连面都见不着，我本该在机场告诉他，希雅姐有来送行的。”
说到这里，小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自责地拧起了眉头，“也怪我当时犹豫了一下，没让他及时明白希雅姐的心意，这下他误会她了。”
小廖懊悔地又捶了一下前台桌子，前台服务员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廖似乎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
林莞尔泪眼朦胧地点点头，愧疚不已，声音哽咽地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刺激他，提起他和希雅姐的事。逞一时口快，无缘无故给他添堵。可希雅既然不继续珍惜他，就不应再折磨他……”
小廖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感情的事，外人很难插手。”
他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和无奈：“你也是，明知他心里装的只有希雅姐，还老粘着他。他这人一旦确定了的人，绝不会三心二意。若不能体谅他的立场，也不值得成为他的朋友。”
小廖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严肃和关切：“你们都在消耗他！大家都以为自己在对他好，结果都在无形中增加他的压力。工作是一回事，感情就很难理性。他看似沉稳，面对感情却非常敏感。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他打击太大。”
小廖叹息道，“再发生一次，恐怕所有人都会后悔的！”
他语气沉痛，表情严峻，希望让林莞尔明白自己的错处。
林莞尔红着眼睛领悟地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陪他住，形影不离，不能再给他机会一个人生出那些负面想法了”
林莞尔吓得泣不成声，引来其他人侧目。
小廖见状，赶紧递上纸巾，声音放轻柔：“对不起，我刚才语气重了点，别哭啦！我一个外行人，不太懂感情的复杂。我也明白，喜欢一个人没有对错。只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忍心，想让他赶快恢复状态。”
林莞尔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小廖继续道：“就当为他着想，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先让他的心情稳定下来。你说呢”
林莞尔擦干眼泪，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你先帮我个忙,他刚吐过,肚子是空的。我看自助餐厅那些生冷食物不太合适,你帮他买些清淡的粥和餐点可以吗总之先填饱肚子给他补充体力。吃过早饭他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我们不能耽搁太久，拜托你了。” 小廖柔声请求道。
林莞尔应允了，她擦干眼泪，眉目间写满担忧。
“好,我这就去买!”
小廖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只希望能多体谅彼此。
......
片刻后，一阵新一轮的恶心感袭来。裴语迟赶紧打开马桶盖，探身趴在马桶前。他用两根手指插入喉咙，试图刺激咽反射。
很快，裴语迟开始反复干呕和呕吐，一部分药物与胃内容物被排出体外。尽管过程极为痛苦，但他知道这是摆脱药物过量的唯一方法。
小倩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的呕吐声，心里难过至极。她从裴语迟刚进台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个青涩的小伙子成长为今天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
如今事业有成，小倩也明白裴语迟喜欢成熟优雅的女人，自己当年的心意其实是一厢情愿。看到他和希雅两情相悦，本也由衷为他们感到开心。
但裴语迟的日子却过得并不快乐。
小倩知道，裴语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对爱情全心投入，从不轻易展示脆弱。和叶晚棠分手时，他宁愿独自承受痛苦，对旁人却只字未提。
现在，他为了希雅再次付出了全部真心，他是一个极其温柔而敏感的人，只是把脆弱埋藏得太深，这些愈积愈深的创伤，终于击垮了裴语迟坚强的外壳。
每一声痛苦地干呕和呕吐，都仿佛一个钝刀，狠狠捅在小倩的心上。
她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生怕影响到里面的裴语迟。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止住落下的泪水，但泪珠仍然夺眶而出。
呕吐终于平息后，裴语迟虚弱地瘫坐在地上。他大口喘气，等待药效继续消退。洗手间的地板上一片狼藉，裴语迟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与舒适。
小廖回到房间，见裴语迟还没从洗手间出来，小倩边哭边拿着浴巾焦急地守在门外。
赶忙上前敲门：“哥，要不要帮忙让我进来吧。”
这时，裴语迟洗完澡走了出来，神情落寞又疲惫。
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布满红血丝，充血发红。他揉着胀痛难忍的胃部，每走一步都虚浮无力，步履蹒跚。头发还在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这时一个痉挛突然袭来，他手按压着胃部，吃痛扶着墙壁，眉头紧锁，嘴唇毫无血色，脸上尽是痛苦，小廖连忙上前扶住。
裴语迟指了指洗手间，他脱掉的睡衣被扔在洗手间的地上，衣服上还沾染着令人不忍直视的呕吐物。他费力地洗去了身上的污秽，却无法洗去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小倩见裴语迟从洗手间出来，虚弱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眼泪再次盈眶。她快步上前，双手不住地拍打他的后背，泣不成声道：“你怎么可以不爱惜自己呢……”
小廖见小倩情绪激动，眼泪汹涌而出，连连捶打裴语迟的后背，心知她是因为心疼裴语迟才这样伤心。
见状赶忙上前抱住情绪激动的小倩，轻声劝她：“好了好了，冷静点，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倩泣不成声，泪水浸湿了小廖的衣襟。他轻拍小倩的后背，柔声劝导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他，控制一下情绪。”
小倩听后，哭声渐歇，抽泣着点了点头，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裴语迟原本都有些麻木了，但看到小倩这样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一阵抽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消极与放纵，原来让周围的人牵肠挂肚，后悔不已。
他转身低头，满脸歉意地摸了摸小倩的头，用温和却虚弱的语气说：“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再让你们这么担心了。我今天想穿得舒服些，你能帮我找找吗”
小倩红着眼圈，没有回答。她生气地拿掉裴语迟的手，猛地抹掉还未干的泪水，然后默默地走到一边，背对着他们。
她强忍着哽咽，双手还在不住地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努力眨着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衣柜，却再次有泪水夺眶而出。
小倩抚平裴语迟的衬衫，细心地挑选舒适柔软的毛衣。
他头发还在滴着水，却懒得擦干，就那样虚弱地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双手无力地放在膝盖上。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像是经历了巨大的折磨和痛苦，却还在努力保持最后的体面。
洗手间里弥漫的呕吐味道，提醒着裴语迟自己刚才经历的噩梦。他紧闭着眼睛，口腔内似乎还残留着苦涩的胆汁味，这提醒着他方才在绝望中几乎做出的错误决定有多么危险和脆弱。
小廖在床边踱来踱去，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哥，你平日里明明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一念之间，也没那么复杂……”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显得空洞和迷茫。
他抚上自己的额头，似是在努力回想之前的景况，那时的记忆模糊不清，他只感觉当下心灰意冷，脑海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违背了常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