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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城的雨连续下了三天，城头的积水顺着砖缝往下淌，联军士兵缩在垛口后，脸上却难得有了几分火气——城里的水源暂时不愁了，粮仓里还凭空多了二十万担粮草，这让濒临崩溃的军心稍稍安定。 岳文站在临时搭建的祭坛前，祭坛用白石灰画出诡异的纹路，中央摆着青铜鼎，鼎里的灰烬还冒着青烟。他望着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伸手摸了摸怀中那个已经空了的锦囊——那是出发前，齐国皇帝亲手交给他的，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开”。 三天前，城中断水断粮，士兵们开始哗变，百姓的哭喊声震得城墙都在发颤。岳文走投无路，终于打开了锦囊，里面只有一句话：“献祭寿命，向国运金龙借力，可化解任何问题。” “国运金龙……”岳文当时只觉得荒谬，可眼看城破在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想起这次是十四国联盟，各国国运汇聚，这条金龙怕是比齐国自己的还要强大，或许真能创造奇迹。 “传我令，速建祭坛！”岳文当时红着眼下令，“选二十名死士，随我献祭！” 亲兵们虽不解，却不敢违抗。祭坛很快搭起，二十名面无表情的死侍站成一排，他们都是犯了军法的士兵，被许诺“献祭后赦免家人罪责”。岳文亲自穿上最隆重的铠甲，腰挎长剑，一步步走上祭坛，身后跟着捧着牛羊贡品的士兵。 当最后一件贡品摆上青铜鼎，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卷起沙尘，祭坛上的白石灰纹路发出微弱的金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带着恐惧与渴望，望着天空。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云层中探出一个巨大的头颅，金色的鳞片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着威严的光泽，五爪伸展，遮天蔽日——正是国运金龙的虚影！ 龙影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火球，缓缓扫过祭坛，最终落在岳文身上。二十名死侍在龙威之下瑟瑟发抖，却没人敢动。 岳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恳请金龙显灵！赐我磐石城雨水！赐我大军粮草！若能渡过此劫，我联军必不忘金龙庇佑！” 天空中传来一声宏大的声音，不似人声，却能让人清晰地理解其意：“准。” 话音刚落，龙影盘旋一周，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云层中。岳文抬头望去，只见金龙虚影比出现时虚弱了至少三分之一，心里顿时明白——二十名死侍的寿命，对这条汇聚了十四国国运的金龙来说，根本不够看。 可下一刻，风云突变，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很快变成瓢泼大雨，像河水倒灌般倾泻而下。城里的士兵和百姓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下雨了！有救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负责看守粮仓的士兵疯了似的跑来报喜：“大帅！粮仓里……粮仓里凭空多了二十万担粮草！堆得像小山一样！” 岳文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浇透全身，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他知道，这奇迹是用国运换来的。刚才金龙虚影的虚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齐国皇帝没说，这献祭会损耗国运金龙的本源。 “大帅，咱们有救了！”杨松兴奋地跑来，浑身湿透却浑然不觉。 岳文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传令下去，粮草按定量分发，不可浪费。雨水虽解了燃眉之急，却也冲毁了不少防御工事，让士兵们抓紧修补。” 他顿了顿，补充道：“祭坛拆了，此事不许再提。” 杨松虽然疑惑，却还是应了。他没看到，岳文转身时，眼中闪过的恐惧——刚才金龙消失前，他仿佛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透支国运，必有反噬。” 夜里，岳文独自坐在帅帐里，翻看着那本《绝命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很清楚，这次献祭不过是饮鸩止渴。雨水和粮草只能解一时之困，大景的军队还在城外虎视眈眈，而国运金龙已经虚弱了三分之一。 “若是再用一次……”岳文喃喃自语，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怕是需要献祭一万人，才能换来同等的奇迹。” 可那样一来，金龙必然更加虚弱，十四国国内恐怕会灾情不断，地震、旱灾、蝗灾……到时候不用大景来打，联盟自己就先垮了。若是金龙彻底虚弱，甚至可能引来灭国之祸——史书上记载，国运衰败的国家，往往会被邻国瓜分，连宗室都难以保全。 “恢复过来，至少需要二十年……”岳文算了算，现在金龙只剩三分之二的状态，二十年里，足够大景一统天下了。 他猛地将书扔在地上，烦躁地踱步。这场仗，好像无论怎么打，都是死局。冲锋是死，死守是死，献祭国运换来的苟延残喘，更是慢性死亡。 城外的大景军营里，张怀仁看着连绵的大雨，眉头紧锁。 “这雨下得蹊跷。”张怀仁对张峰道，“磐石城明明已经断水，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还有粮草，据逃出来的百姓说，粮仓里凭空多了二十万担，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张峰也觉得奇怪：“难道是岳文搞了什么鬼” “恐怕不止。”张怀仁望着磐石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派人去查，最近磐石城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仪式，或者……异象。” 他有种直觉，这场雨和突然出现的粮草，背后藏着更大的危机。岳文能让天降雨、粮凭空现，这已经超出了常理，必须弄清楚真相。 磐石城的雨还在下，冲刷着城墙的血污，也掩盖着城内的秘密。 百姓们暂时有了水喝，却不知道这雨水是用国运换来的；士兵们分到了粮食，却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正系在一条虚弱的金龙身上。 岳文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的雨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哪怕只有一天，也要撑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紧握的拳头里，除了汗水，还有国运金龙落下的一片金色鳞片——那是透支本源的证明，也是危机的预兆。 这场仗，已经不再是人力的较量，而是牵扯到了更深沉、更危险的力量。而大景的士兵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为了胜利，不惜献祭国运的疯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