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地下工坊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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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的第一夜在警惕与半梦半醒间度过。当微弱的天光再次从顶部的通风孔渗入，驱散部分黑暗时，众人虽仍疲惫，但眼中已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有了相对安全的庇护所和那袋救命的金币，他们终于可以从亡命奔逃的模式，切换到建设与生存的节奏。 苏璃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举着火把，再次仔细勘察整个地宫的结构。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局限于寻找安全的角落，而是以一名工程师的视角，审视着这个空间的可能性。 “这里，干燥通风，可以作为主要的生产区和物资存放区。”她指着中央最大的石窟。 “那个有石床的侧洞，作为休息室。旁边的小洞，正好做专门的配料间，避免粉尘交叉。” “最关键的是水源和能源。”她走到那条干涸的暗渠边，侧耳倾听，“听，有极微弱的水流声。这暗渠只是表层干了，下面应该还有活水。赵师傅，我们需要在这里凿开一个口子，做一个蓄水池和取水点。” 她又抬头看向通风孔，“光线不足，我们需要稳定的照明。不能一直靠火把，太浪费也不安全。” 大家吃了些简单的早餐，是用金币让小豆子冒险去最近的黑市边缘换来的黑面包和咸肉干，建设就开始了。苏璃画出了简易的布局图，每个人都明确了任务。 赵锤负责最重的体力活：清理碎石，加固不稳定的岩壁，以及最重要的——开凿水源。他用带来的简陋工具，小心翼翼地沿着暗渠挖掘，果然，在挖开一层坚硬的钙化物后，一股清冽、细小的地下水渗了出来！虽然流量不大，但满足日常饮用和基本生产已是绰绰有余。赵锤又用找到的平整石板垒砌了一个小蓄水池，解决了核心的用水问题。 石头和小豆子则负责整理环境，将各个洞室清理干净，用找到的废弃木料和石块搭建简易的桌台和货架。王婶带着女儿负责后勤，用新买的锅具烧水做饭，并将大家破旧的衣物缝补清洗。 苏璃自己，则开始解决照明问题。她利用之前发现的那些奇异香料残留物混合动物油脂，制作了一批燃烧时间长、烟雾较小的简易油灯。她又让赵锤打磨了几面光滑的石板，斜挂在通风孔下方，利用反射尽可能将自然光引入工作区。 基础条件初步具备，苏璃立刻将重心投回到了他们的立身之本——肥皂制作上。地宫的环境比之前的院落和矿坑稳定得多，这为工艺革新提供了可能。 “我们之前的肥皂，去污力主要靠碱和油脂的皂化反应，但碱性强弱不稳定，杂质也多。”苏璃召集赵锤和王婶，在新建的“配料间”里开始了“技术会议”。她拿出炭笔，在石板上画出了简单的化学符号和反应式，尽管他们看不懂，但配合她的讲解，能理解核心思想。 “关键在于纯化。”苏璃指出，“一是水的纯化，我们现在有了稳定的活水，但要煮沸冷却沉淀后再用。二是碱的纯化。”她将目光投向那几卷古老的兽皮卷，其中一卷恰好记载了一种原始的从草木灰中提取“碱精”的方法，虽然效率低下，但指向了正确的方向。 苏璃结合自己的知识，改进了这个方法。她设计了一个多层的过滤装置，用细沙、木炭和粗布层层过滤草木灰水，得到更清澈的碱液。然后，她尝试利用地宫相对恒温的环境，进行缓慢的蒸发结晶，试图得到更纯净的碳酸钾晶体。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一旦成功，肥皂的品质将实现质的飞跃。 同时，她对油脂的处理也更精细化。要求王婶对不同来源的油脂进行更严格的分类和预处理，熬炼温度和时间也做了更精确的规定。 几天后，第一批在地宫环境下，采用新工艺试制的肥皂出炉了。当模具打开时，众人都眼前一亮。新的肥皂颜色更加均匀纯正，不再是原来那种混沌的黄褐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细腻的乳白色或淡黄色。触手温润细腻，闻起来原有的油腥味也大大减轻，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来自那些助燃香料的清新气息。 小豆子迫不及待地沾水试用，泡沫明显更丰富细腻，去污力感觉更强，而且洗后皮肤的紧绷感和刺激感也减轻了。 “成功了！苏姐！这肥皂……比之前的好了太多！”小豆子兴奋地叫道。赵锤和王婶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在绝境中创造出的实实在在的成果。 喜悦之余，苏璃却对着那几块漂亮的肥皂陷入了沉思。品质提升了，但生产效率和规模依然受限，尤其是碱液的纯化过程太耗时。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卷记载了“碱精”提取的古籍上，又望向那条细细的水源。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萌芽——能否利用水力，来驱动一个简单的机械装置，实现碱液的自动搅拌和过滤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她立刻找来石头，两人对着暗渠和水池比划起来。石头对机械的天赋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很快理解了苏璃想要一个利用水流力量带动叶片旋转的搅拌器的构想。 就在苏璃和石头沉浸在新机械的构思中时，负责外出采购和打探消息的小豆子，带回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苏姐，黑市上有人在悄悄打听一种‘颜色纯白、带清香’的肥皂……”小豆子压低声音，“说的好像就是我们刚做出来的这种！而且，虎爷那边好像消停了不少，但有人说，看到他和几个穿得很体面、不像灰烬城的人接触过。” 苏璃的心一凛。他们的新肥皂还没正式出售，消息怎么就漏出去了是上次小豆子采购时被有心人注意到了，还是……这地宫本身，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隐秘 与此同时，那个神秘的灰衣人留下的金属构件图纸，一直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里。期限在一天天临近。改进肥皂工艺只是解决了生存问题，而这个神秘的“订单”，则关系到他们能否在这漩涡中获得真正的筹码。 她看着手中温润的肥皂，又看了看角落里那几块冰冷的异种金属。一边是安稳生活的希望，一边是深不可测的冒险。地宫工坊的脉搏刚刚开始有力跳动，但内外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