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声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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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忘温和却带着探看的目光注视下，南灵的反应淡得近乎漠然。 她只极轻地动了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瞧不见，至少北忘没瞧出她动了。 随即南灵便移开了眼，不再与北忘对视。 她空茫的眸子重新望向了被月光照得幽深的竹林深处，那里有真正值得她投注心神的东西。 那个最初引她来此的，一个带着悲意的孤魂。 南灵这般反应，全然在北忘意料之外。 他行走江湖这些年，见过各色人等，也遇过各样奇事。 可像眼前姑娘这样，刚经历精怪迷障，却对他这个施以援手之人如此无视，简直……简直可说是没心没肺，真是头一遭。 他原本备下的后续言语，比如， 姑娘可需送上一程 姑娘日后务必要当心。 诸如此类，此刻全堵在喉间，半句也吐不出来。 他下意识顺着南灵的目光望去，凭着他常年与亡魂往来磨出的敏锐灵觉，立时捕捉到了一股先前被精怪迷障掩住的、带着悲伤不甘的执念气息。 那气息并不浓烈，却十分顽固，这亡魂该是困在此地有些时日了。 他暂且按下心里对南灵的猜度，神色转为肃穆与专注。 他重新看向南灵，试探着问道： “姑娘，你……可是为此而来” 她能在迷障中保持平静，此刻又对那亡魂气息显出明确的留意，想来也是身负些阴阳手段。 这或许也能说清她为何深夜独身出现在这片凶险竹林。 南灵没有应答，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 她径直迈开步子，目标明确地朝着散出执念气息的方位走去。 南灵的步履依旧平稳，轻盈利落。 于她而言，方才的迷障都未曾对她生出半分影响，连同北忘，都只是途中不足道的枝节。 北忘看着南灵径直离去的身影，越发疑惑。 一来，引导安抚滞留阳世的亡魂，本就是他们赶尸人分内之事，也是他维系“清阴阳路”的一部分，既然撞见，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二来，他对这个诡奇得近乎没有活气的姑娘，确实生了浓重好奇。 还有他刚才那种好似丑角般的念头，亏得没说出口，不然只怕要被姑娘当作痴傻。 他不再犹豫，决意跟上姑娘的步子。 北忘利落地收起手中的引魂幡，将铜铃挂在行囊边上。 免得不当的声响惊了前头的亡魂，或者……惊了那个清冷的姑娘。 他调匀气息，放轻脚步，默然跟在了南灵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既不会跟丢，也不至于让南灵觉着逼迫。 于是，在这片被月华洗过的幽静竹林中，现出了一幅奇特的景致。 走在前头的，是一位穿着素淡衣裙的姑娘，身形纤细，眉眼如画，步履轻灵而坚定地朝着竹林深处行去。 她的背影孤清而冰冷，与这月夜竹海几乎合为一体。 跟在后头的，是一个身着靛蓝短打的后生，身板挺直，脚步落地无声。 他的目光时而警醒地扫视四周，时而又落回前方那道纤影之上，带着审视，带着疑惑，也带着一股行当里的专注。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数步，在疏朗的竹影与清冷的月辉间无声穿行。 没有言语往来，没有眼神交会，只有鞋底与竹叶摩擦发出的极轻沙沙声，以及林中偶尔响起的夜虫鸣叫。 南灵目标明确，北忘默然相随。 一种微妙而短暂的默契，在这月下的竹林小径上，悄然生出。 夜色，因着这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似乎也变得更见深沉和耐人寻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