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无声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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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北忘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破庙里的寂静。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眼中复杂的心绪——劫后余生的感激，深切的愧疚，还有难以言说的震撼。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在矿洞里，你……你替我挡下那一击，还有后来……那道金光……”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迟疑，似乎不知该如何描述那瞬息间发生的一切。 南灵转过头，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过了片刻，她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这是最好的选择。” 见北忘眼中满是困惑，她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 “你活着，对解决事情更有用。” 这句话像一堵墙，挡住了北忘所有想说的话。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个答案把他准备好的所有话语——那些感激、愧疚、震撼，以及日后定当回报的誓言，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对北忘而言，南灵什么都不明白。 她不懂什么是感恩，不懂超越利害的牺牲，更不懂奋不顾身的守护背后，本该是发自本心的情义。 但她确实这么做了。无论出于什么缘由，烙印在她背上那个乌黑的掌印，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终，北忘心中翻涌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轻叹，消散在呜咽的风声里。 有些隔阂，不是言语能够跨越的。 南灵见他久久不语，便转回头，继续望着虚空中某个看不见的点。 北忘带着几分疲惫与落寞，目光落在自己掌心。那枚旧铜铃静静躺在那里，黄铜材质在火光映照下反射出零星黯淡的光泽，再也寻不回往日温润的灵光。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早已磨损却依然洁净的麂皮，小心翼翼擦拭着失去灵性的铃身。一遍又一遍，抚过表面那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遮掩了神情。 但紧抿的唇、深锁的眉，还有指尖触到那道几乎将铃身劈开的裂痕时微微的颤抖，都透出沉甸甸的心痛。 这不只是对法器损毁的惋惜，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 这枚铜铃，陪他走过太多寒暑，见证了他初入世时的青涩笨拙，也伴随他度过无数次与邪祟搏命、生死一线的时刻。 它不单是件法器，更是他最忠实的伙伴，记录着他的成长。 南灵的目光不知何时已从虚空中收回，再次落在北忘身上。 她清楚地看到，当北忘的指尖触碰到那些裂纹时，他周身那圈温暖的白光开始起伏明灭，很像……幼时母亲看她的眼神。不过自她七岁后，就再没见过母亲了。 “它，很重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北忘擦拭的动作一顿。 他握着铜铃和麂皮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几分，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掌心的铜铃移到南灵脸上。 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明暗不定。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却又无比复杂。 重要吗 当然重要。这铜铃承载着他整个少年时光，是师门传承的信物，是无数次生死与共的陪伴，是漂泊岁月里……关于“家”的最后印记。 可该如何对南灵说明向一个没有常人情感的存在，解释什么是“情义”，什么是“念想”，什么是……明知无用却依然放不下的“舍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里带着篝火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头的滞重。 北忘没有回答。 他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回那枚破碎的铜铃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最深的裂痕，仿佛在与一段即将逝去的过往作别。 火光依旧不安地跃动，将他的沉默与南灵等待的姿态，一同笼罩在橘红的光影里。 破庙外的风，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