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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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指挥中心陷入一片混乱的紧迫中。蜂鸟面前的屏幕疯狂刷过从小行星带传来的能量数据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每个角落。 “能量爆发点锁定！强度等级……无法测量！纯净‘基石’能量混合着‘黯蚀’污染反应！”蜂鸟的声音在颤抖，“铁拳小队报告，据点外部结构正在崩溃！他们试图突入救援，但被大量生物兵器阻拦！” 苏映雪站在主控台前，手指死死抵着冰冷的金属边缘，指节泛白。胸口的剧痛还未消散，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扯断了。但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声音出奇地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冰封般的锐利： “蜂鸟，分析能量爆发的后续波形。我要知道龙战引爆的是怀表本身，还是仅仅激发了它的能量。” 蜂鸟快速操作，几秒后报告：“波形显示是深度共振激发，不是物理性爆炸！怀表……可能没有完全损毁，但能量核心已经耗尽了。龙队他……他用自己的意识作为引导介质，承受了绝大部分反冲……” 苏映雪闭了闭眼。所以他还活着，至少还有一丝可能。她睁开眼，命令如钢铁般砸下： “启动‘逐星者’二号和三号，立刻前往坐标点。携带最高规格医疗舱和净化隔离设备。铁拳小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十分钟内必须撕开一个口子进入据点内部，找到龙战和‘深潜者’，还有那颗能量结晶。黑曼巴，基地防御提升至最高，所有人员一级战备，防止‘窃影’趁火打劫。” “可是苏总，‘逐星者’往返需要六天——”陈默焦急道。 “那就让它们现在出发！”苏映雪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某种决绝的光，“同时通知‘守夜人’所有外围据点，启动紧急协议，向小行星带方向靠拢，建立接力救援网络。蜂鸟，用我的权限，调用天穹集团所有在轨科研平台和补给站，为救援舰队提供中转支持。”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更加沉重：“告诉所有单位……不惜一切代价，把龙战带回来。”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基地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运转起来。苏映雪死死盯着屏幕上代表救援舰队的光点开始移动，这才微微晃了一下，被陈默扶住。 “映雪，你……” “我没事。”苏映雪推开他的手，走到医疗监控台前，“天使，准备最完善的生命维持系统和神经修复方案。龙战可能受到‘黯蚀’污染和精神反噬的双重伤势，我们需要应对最坏的情况。” 天使正在快速调配医疗物资，闻言重重点头：“已经在准备。但苏总……如果污染程度太深，或者神经损伤不可逆……” “那就找到逆转的方法。”苏映雪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博士的资料里一定有相关记录。蜂鸟，同步检索所有关于‘精神反噬修复’和‘黯蚀污染净化’的条目，尤其是实操案例。” 等待是最煎熬的。 六天时间，苏映雪几乎没有合眼。她守在指挥中心，监控着救援进展，审阅着蜂鸟不断汇总的医疗方案，强迫自己吃下维持体能的营养剂。黑曼巴几次劝她休息，都被她沉默地摇头拒绝。 直到第六天清晨，蜂鸟的惊呼打破了指挥中心的死寂： “信号！铁拳小队发回信号！他们找到龙队和三名‘深潜者’了！正在撤离！……等等，医疗扫描初步数据传回来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蜂鸟看着屏幕，声音干涩：“龙队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全身多处骨折和内出血，重度烧伤，最严重的是……神经中枢检测到强烈的‘黯蚀’污染残留和精神力枯竭迹象。怀表……确认碎裂，但核心晶体被龙队握在手里，旁边还有一颗纯净能量结晶。三名‘深潜者’状态稍好，但均有不同程度污染。” “能救吗”苏映雪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铁拳说……医疗官初步判断，生存概率不足百分之三十。而且即使活下来，神经损伤可能……”蜂鸟没有说完。 苏映雪转身走向医疗区：“让他们直接降落在医疗平台。天使，准备手术。陈叔叔，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你。” 她没有说更多，但所有人都从她挺直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种近乎悲壮的决意。 --- 医疗平台的无影灯下，龙战躺在手术台上，浑身插满了管线和传感器。他几乎不像一个活人，更像一具被战火彻底摧残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躯壳。碎裂的怀表碎片已被小心取出，和那颗纯净能量结晶一起放在旁边的托盘里，幽幽地发着光。 天使和整个医疗团队正在与死神搏斗。修复器官，清除污染，稳定神经……每一秒都惊心动魄。 苏映雪穿着无菌服，站在观察玻璃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没有哭，没有喊，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跳动的生命曲线，仿佛要用目光将它们拽回安全的区域。 手术持续了整整十八个小时。 当天使终于疲惫地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时，苏映雪迎了上去，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 “命……暂时保住了。”天使的声音沙哑，“污染大部分被清除，多亏了那颗纯净结晶的反向净化作用。但神经损伤……比预想的更严重。他的意识陷入了深度自我保护性昏迷，脑部活动极度微弱。而且……” “而且什么” “我们在他的深层意识区，检测到一段异常稳固的……执念投影。”天使艰难地说，“内容反复重复，与环境无关，似乎是受伤瞬间强行固化的。需要进入他的意识浅层才能读取，但这很危险，可能引发神经崩溃。” 苏映雪沉默了几秒：“我去。” “苏总！这太冒险了！你现在状态也不好，而且龙队的意识现在非常脆弱，任何外部介入都可能——” “我是‘适配体’，我对‘基石’能量的亲和力最高，也最有可能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进入。”苏映雪已经转身走向神经链接准备室，“而且，那段执念……可能是他想传达的信息。我必须知道。” 半小时后，苏映雪躺进了神经链接舱。设备经过紧急改装，接入了龙战的生命维持系统。 “我会尽量轻柔地接触。如果出现任何异常，立刻把我拉出来。”她对控制台前的蜂鸟和天使说。 “明白。链接倒计时，三，二，一……” 意识下沉。 没有常规梦境的光怪陆离，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龙战的意识空间如同暴风雪后的荒原，死寂，破碎。苏映雪小心翼翼地前行，感受着这片空间中弥漫的剧痛、疲惫，以及一丝……奇异而固执的温暖。 她循着那温暖的指引，终于在一片意识碎片中，看到了那段被固化的执念投影。 那是一个不断循环的、简短的场景： 是小行星带据点爆炸的瞬间。幽蓝光芒中，龙战浑身是血，却用最后的力量，将那颗纯净能量结晶和碎裂的怀表核心，用力推向虚拟的“远处”。他的嘴唇翕动，没有声音，但口型清晰无比，一遍又一遍： “给她……能量……回家……” 然后画面会跳转到另一个模糊的片段：是基地的医疗室，苏映雪趴在床边睡着的样子（显然是他想象的）。他的“目光”停在她疲倦的侧脸上，那冰冷的意识碎片里，便会涌现出一股微弱却坚韧至极的暖流，伴随着一个无声的念头： “必须……活下来……她需要……” 循环往复。 苏映雪的意识怔怔地“站”在这片破碎的执念前。没有浪漫的告白，没有动人的情话，只有最朴素的、近乎本能的守护与交付。把能量给她，让她能回家；自己必须活下来，因为她需要。 如此简单。如此沉重。 她伸出手，虚拟的意识体指尖轻轻触碰那片执念。一股混杂着剧痛、决绝、以及深沉到无法言喻的牵挂感，顺着链接汹涌而来。她终于控制不住，在这个无人看见的意识空间里，让积累多日的恐惧、疲惫和某种汹涌的情感，化为无声的宣泄。 退出链接时，苏映雪的脸上满是泪痕，但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晰和坚定。 她走出链接舱，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径直走向龙战的监护病房。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连着无数仪器，脸色苍白如纸，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苏映雪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了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他的手很凉，布满伤痕和老茧。 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他的手背上，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又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龙战……你听着。” “能量，我收到了。家，我会带你回去。” “你答应过我会回来。我这个人……很讨厌别人食言。” “所以，你必须给我醒过来。” “你不是我的保镖吗总裁的命令……你从来都不听的，是不是”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 病床上，龙战的指尖，几不可查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监护仪上，那始终低平的脑波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但确实存在的波动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