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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新政的推行，如同在洛阳这潭深不见底的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杨广的目光，已然转向了水面之下，那些更为隐秘、纠缠的暗流。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固然凶险，但这帝都之内，脂粉堆里、丝竹声中的较量，或许更为致命。 这一日，杨广批阅完关于漕运司最新进展的奏章，揉了揉眉心。新政初见成效，但牵扯出的利益纠葛和潜在反抗，也通过暗卫的渠道源源不断汇总到他这里。他需要更多的眼睛，更灵敏的耳朵，来洞察这座雄城每一个角落的异动。 他随手拿起案几上另一份不起眼的、以特殊火漆封存的卷宗。这是天组暗卫例行呈送的，关于洛阳城内重要人物的监控摘要。当他的目光掠过“董淑妮”这个名字时，智经赋予的超凡直觉，让他心头微微一动。 倾城之色，权贵玩物 董淑妮，这个名字在洛阳的上层社会，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是如今洛阳城内最负盛名的歌妓，寄身于最大的风月场所“盈香院”，但其身份又远非普通妓子可比。因其母出身独孤阀，算起来与当今独孤皇后也能扯上些远亲关系，这层若有若无的外戚光环，让她周旋于权贵之间时，多了几分底气与特殊待遇。 暗卫的初步描述与她公开的形象并无二致：年方二八，姿容绝世，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尤其是一双翦水秋瞳，仿佛会说话般，勾魂摄魄。她歌舞双绝，一曲“霓裳羽衣”能让满堂权贵如痴如醉，一笔丹青也曾引得名士赞叹。她是无数王孙公子、文人墨客的梦中情人，是独孤阀用来笼络人心、展示影响力的一件精美工具。 表面上，她就是一个凭借美貌与才艺，依附于独孤阀，在权贵间左右逢源的高级交际花。 暗卫监控，疑点初显 然而，天组暗卫的监控记录，却勾勒出另一幅模糊而诡异的画像。 记录一：武功痕迹。 三个月前，盈香院曾有不开眼的江湖莽汉欲强行闯入董淑妮的香闺，被其护卫拦下。混乱中，那莽汉莫名摔下楼梯，折断一腿。暗卫事后仔细勘察现场，发现那莽汉摔倒的角度和受力点极为蹊跷，似是被一股阴柔巧劲引导所致，而当时距离他最近的，只有惊慌失措、看似弱不禁风的董淑妮。 记录二：复杂人脉。 董淑妮的交游范围远不止独孤阀。她与已故宇文阀的几位遗孀、小姐过往甚密，时常聚会；她也是洛阳留守王世充麾下几名得力将领座上常客；甚至，在暗卫秘密绘制的联络图中，她与来自关陇李阀的使者，也有过至少两次“偶遇”和短暂的私下交谈。一个歌妓，即便身份特殊，如此广泛且敏感的人际网络，也显得极不寻常。 记录三：行为模式。 暗卫分析了董淑妮近一年来的活动规律，发现她每隔一段时间，总会以“静养”、“礼佛”等理由，短暂离开盈香院一两天，行踪成谜。而每次她“静养”归来后不久，洛阳城内总会有一些微妙的消息开始流传，或是某两位官员关系莫名紧张，或是某个原本低调的家族突然被推上风口浪尖。 记录四：隐秘接触。 七日前深夜，暗卫高手潜伏于盈香院外，凭借超凡目力，隐约看到董淑妮在其闺阁窗口，以手势向远处打出了一连串复杂且极具韵律的信号，绝非寻常沟通。片刻后，对面黑暗中有微弱光芒回应，随即隐没。 智经推演，间谍疑云 杨广闭上双眼，《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在识海中将这一条条看似孤立的信息串联、分析、推演。 美貌，是她的武器，也是最好的伪装。 才艺，是她接近目标的敲门砖。 独孤阀外戚的身份，是她绝佳的保护色。 广泛的社交，是她编织情报网络的手段。 隐秘的武功，是她自保乃至执行特殊任务的能力。 那些规律性的消失和随之而来的流言变化，极有可能是她去汇报情报和接受新指令的周期。 而那深夜的信号……则是她与上线联络的铁证！ 智经的推演结果，以一个极高的概率指向一个结论：董淑妮，绝非简单的交际花，她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潜伏极深、手段高明的间谍！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和魅力，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窃取情报，甚至可能执行离间、策反等任务。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她背后站着谁 独孤阀有可能，利用她监控其他势力，巩固自身地位。但智经推演认为概率中等，独孤阀未必能完全掌控这样一条“毒蛇”，且有些流言似乎也对独孤阀不利。 王世充也有可能，这位洛阳留守野心勃勃，需要眼线。 李阀概率很高！关陇李阀志在天下，在帝都布下如此重要的棋子，合情合理。 甚至……前朝余孽或者其他隐藏更深的势力 “有意思。”杨广睁开眼，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芒。一条美丽而危险的“毒蛇”，就潜藏在这洛阳的繁华锦绣之下。 他没有立刻下令抓捕。打草惊蛇，是下下之策。 “传令天组，”杨广对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的暗卫统领吩咐道，“加强对董淑妮的监控，增派一倍人手，启用‘乙字七号’预案。记录她接触的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可能蕴含信息的话，甚至她看过的书，赏过的花。但切记，不可被她察觉，不可干扰其正常活动。” “遵旨！”暗卫统领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杨广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洛阳城灯火初上的繁华夜景。这座城池，表面上因漕运新政而焕发新的秩序，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股势力在纠缠、博弈。 董淑妮，只是浮出水面的其中一环。她是一条线，顺着她，或许能牵出背后的大鱼，更能看清这洛阳城内，究竟有多少牛鬼蛇神。 “朕倒要看看，你这倾城名妓的面具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面目又能为朕，引出多少惊喜”杨广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冷冽而玩味的笑意。 名妓之谜，就此展开。而这，仅仅是洛阳乱局开启前，一道开胃的小菜。真正的风暴，还在后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