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绝望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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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倒下了。 如同一座被风沙侵蚀千万年的石像，轰然倾颓在暗红腐败的土地上。厚厚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全身，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痕迹，只留下模糊的人形轮廓，与神殿中央的锈蚀雕像遥相呼应，散发着同样令人心悸的死寂。 “不——！！！” 苏晚晴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却被秦教官死死拦住。 “苏小姐！冷静！不能过去！”秦教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目眦欲裂却仍保有着军人的理智，死死扣住她的手臂。林枫最后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规则反噬……危险”，他绝不能让苏晚晴再赴死路。 胖子瘫坐在地，看着远处那片吞噬了林枫的锈迹，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任何声音。绝望如同神殿的腐朽气息般浓稠窒息，他们唯一的希望、最强的守护者，就这么在眼前“死”去了 苏晚晴的挣扎渐渐无力，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望着那片锈迹，心脏仿佛被冰冷的手捏碎，痛得无法呼吸。是她，全都是因为她！若不是为了救她，林枫不会拥抱黑暗，不会变成非人的模样，更不会为了解析这该死的锈蚀规则，落得如此下场！ 悔恨、自责、痛苦、绝望……种种情绪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灵魂。她能清晰感觉到，手臂上被注入“变量因子”的地方，锈蚀蔓延确实减缓了，那一点异色光泽仍在顽强闪烁，证明着他最后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这代价，沉重到她无法承受！ “为什么……为什么……”她无力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暗红土壤，指尖传来的冰冷滑腻，如同死亡本身的触感。 就在她的精神即将随林枫一同崩溃的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冰冷的悸动，从意识极深处那早已枯竭的神性本源中悄然传来。 并非力量的复苏，而是认知的苏醒。 一段被封印的、属于“千面之月”本质的信息碎片，如同深海冰山，在外界极致绝望与她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下，浮上意识表层： “凡性的守护……终将归于尘土……” “规则的枷锁……唯有用规则打破……” “拥抱‘变化’……接纳‘真实’……方能在终结之潮中……重塑‘存在’……” 这低语不再是模糊暗示，而是带着古老威严的不容置疑，冰冷阐述着宇宙真相：凡人的情感与牺牲，在规则力量面前渺小如尘埃。想要对抗“腐朽”，唯有动用同等级别的、代表“变化”与“可能性”的力量。 而这力量，就沉睡在她体内。 代价是——彻底向这份力量敞开，接纳随之而来的、疯狂的“真实”。 苏晚晴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头，泪水仍挂在脸颊，但那双原本盛满痛苦绝望的眼眸中，却燃起了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她看向林枫化作的锈迹，看向拦在身前、满脸悲怆警惕的秦教官，看向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胖子。 一个清晰得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成型： 林枫用他的方式守护了她，付出了作为“人”的一切。 现在，轮到她了。 她不能再只是被保护的“容器”、需要牺牲的“累赘”。 如果凡人的力量救不了他，如果理性的计算破解不了死局，那么……就动用非人的力量吧。 哪怕代价是迷失自我，哪怕前方是更深的疯狂。 她深吸一口气，腐朽的空气带着刺骨寒意。她推开秦教官的手，动作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苏小姐”秦教官惊疑地看着她，感觉眼前的人仿佛变了——眼神不再脆弱，而是覆着一层永不融化的冰霜，深邃得令人胆寒。 “他还没死。”苏晚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无一丝波澜，“他的意识被锈蚀规则暂时封存，撑不了多久。” 她抬起手臂，看着缓慢蔓延的锈迹与中心那点异色光泽：“他为我争取了时间，也……指明了方向。” 目光转向神殿中央的巨大雕像，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凡人的方法救不了他。想要打破这里的规则，需要……更强大的‘规则’。” 秦教官和胖子都被她此刻的状态震慑，虽不明白“规则”具体所指，却能感觉到她做出了极其危险的决定。 “晚晴姐……你，你想干什么”胖子颤声问道。 苏晚晴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不再抗拒体内冰冷的神性低语，不再恐惧窥见宇宙真实所带来的疯狂。她主动敞开心神，如同解开最后一道枷锁，向着那深邃、冰冷、变幻不定的神性本源，彻底臣服。 “以‘容器’之名……” “呼唤沉睡之月……” “引动‘变化’之潮……” “于此绝望之地……重塑因果！” 她低声吟诵，并非具体咒文，而是以自身意志结合苏醒的神性认知，发出最直接的呼唤与……命令！ 刹那间，异变陡生！ 以苏晚晴为中心，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意志冲天而起！并非能量爆发，而是更高层面“存在感”的彰显！神殿穹顶的荧光之网像是受到至高召唤，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蓝光，将整个神殿映成白昼！ 紧接着，那尊巨大的锈蚀雕像第一次“发声”——并非物理声响，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混合着无尽痛苦、愤怒与一丝惊惧的无声尖啸！ 雕像表面搏动的锈迹如同投入滚油的积雪，剧烈沸腾、剥落，露出下方漆黑光滑、却布满无数痛苦扭曲面孔浮雕的本体！那些空洞的眼球疯狂转动，死死锁定苏晚晴的位置！ 整个神殿的空间开始扭曲折叠，暗红大地如波浪般起伏，断裂的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秦教官和胖子被这天地异变惊得连连后退，几乎无法站稳。 而苏晚晴站立在规则动荡的中心，长发无风自动，眼眸中最后一丝人类的温度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人的、如月光般清冷、又如深渊般变幻不定的神性辉光。 她成功了。 她以自身为祭品，强行引动了“千面之月”的一丝本源力量，撼动了锈蚀神殿的规则根基！ 代价是，她能清晰感觉到，“苏晚晴”这个存在，正在被浩瀚、冰冷、疯狂的神性快速稀释、覆盖。 她最后看了一眼林枫倒下的方向，冰冷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属于人类的眷恋与决绝。 然后，她抬起手，指向躁动不安的锈蚀雕像，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宣判： “此地……污秽之规则……” “当予以……‘净化’！” 神性的回响在崩溃的神殿中震荡。 救赎的曙光或许就在眼前，但手持火炬之人，已半身踏入永恒的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