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基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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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 鹿丸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杂音。 “四百年的血仇，你们吵了四百年，打生打死，结果呢 黄金钟找到了，然后呢 继续为这片土地流下一个四百年的血吗” 他目光如炬，扫过韦柏和空岛长老：“血脉荣耀神的子民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你们后代的健康和未来更重要吗” 鹿丸抛出无可辩驳的“现实之矛”。 鹿丸从怀中掏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可能是革命军内部资料，或是他沿途观察记录），翻到其中几页。 “山迪亚人，长期封闭在阿帕亚多（模拟地面环境），又在白海环境下生存数代。 我观察过你们族群的体貌特征和健康记录（看向螳螂和刚科尔），先天视力问题、特定骨骼畸形的发生率，远高于正常水平。” “空岛人，世代生活在特殊环境（白海/白白海低重力、特殊辐射）。 呼吸系统疾病、皮肤对‘大地’环境适应不良、生育率下降趋势明显。 甘福尔先生，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天使岛近几代新生儿体弱的情况。” 鹿丸展示着一些简单但触目惊心的数据草图（身高、常见病统计对比）。 “两个长期隔离的小群体内部通婚，基因库就像一潭死水，迟早会发臭、枯竭。 近亲繁殖的恶果，会让你们引以为傲的血脉和神的荣光，在病痛和衰弱中凋零。 你们是想守着‘纯粹’的荣耀看着族群慢慢消亡，还是想拥有健康强壮、能真正守护这片土地的后代” 这个基于生物学的冷酷现实，像一盆冰水浇在激愤的双方头上。 刚科尔和甘福尔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们知道鹿丸说的是事实，只是从未如此直白地被点破。 “通婚，不是投降，不是亵渎，是生存和发展的最优解。” 鹿丸收起笔记，语气转为务实。 “血缘相连，土地争端自然消解。 你们的子孙既是山迪亚人，也是空岛人。 阿帕亚多是他们共同的家园，黄金钟是他们共同的遗产，还需要分你我吗” “资源分配家族之间协商，总好过两个族群为了一条矿脉、一片云田打得头破血流。” “重建需要人手，发展需要劳力。 融合的族群意味着更稳定的人口结构，更强的凝聚力。 想想看，拥有山迪亚战士的体魄和对‘大地’的适应力，结合空岛人对贝类科技的掌握和对空岛环境的理解，你们的后代能创造出怎样的未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守着残垣断壁互相提防！” 鹿丸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神官残余躲藏的方向。 “至于那些还在暗处，靠煽动仇恨、制造对立苟延残喘的渣滓…” 他冷笑一声。 “当你们两族血脉交融，亲如一家时，他们的毒言恶语，还有任何土壤可以滋生吗 他们赖以生存的‘仇恨’，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通婚，就是对他们最彻底的清算！” 这番话，让那些阴影中的怨毒目光猛地一缩。 鹿丸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四百年血仇下掩盖的残酷现实和共同利益。 激烈的反对声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思考。 甘福尔长叹一声，揉着太阳穴，眼神复杂地看着鹿丸：“鹿丸先生…您的提议，如同惊雷…震得老夫心神俱颤。 但…您指出的道路，或许是唯一能斩断这无尽轮回仇恨的利剑… 为了空岛的未来…” 他没有直接赞同，但态度已然松动。 刚科尔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挣扎，他看向韦柏，又看向那些刻着祖先印记的石碑。 最终沉重地闭上眼睛：“守护…不仅是守护过去，更要守护未来…健康的后代，强大的族群…这或许才是香多拉灯火真正的意义…” 他作为智慧长者的认可，极大地动摇了山迪亚战士的激烈情绪。 韦柏紧咬着牙，胸膛剧烈起伏。 鹿丸关于“守护后代”和“族群未来”的话，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他守护香多拉的信念无比坚定，但如果代价是族群的衰弱… 他死死盯着地面，拳头依然紧握，但那股玉石俱焚的戾气明显消散了许多。 派葛亚等温和派空岛居民，脸上露出思索和一丝豁然开朗的神情。 柯妮丝和一些空岛少女、山迪亚青年的目光，在长辈们沉思的间隙，悄悄地、带着前所未有的勇气，触碰在了一起，又飞快分开，脸颊微红。 看到初步的震撼已被引向深思，鹿丸知道火候已到。 “通婚，不是命令，是选择。 是给你们两族一个彻底摆脱过去阴影、共同创造未来的可能。” 他恢复了平淡的语气。 “具体如何做”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 恢复天使岛与阿帕亚多（香多拉）的自由通行。 举办…嗯，‘交流会’也好，‘庆典’也罢，让年轻人有机会接触、交谈。 共同修复工作继续，这是现成的平台。” “不必强求立刻大规模联姻。支持自由恋爱。 对于率先愿意结合的勇敢者，联合议事团应给予公开的祝福和实质性的鼓励，比如优先分配新建的居所、共同管理的云田或小型工坊。 让所有人看到，融合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和尊重。” “未来，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他们既是山迪亚的子孙，也是空岛的子民。 他们是这片天空下新的主人。 议事团的席位，资源的分配，最终将由他们来决定。 而你们现在要做的，是为他们铺平道路，而不是留下满地荆棘。” 鹿丸描绘的未来图景，充满了挑战，但也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希望。 鹿丸说完，不再看众人复杂的反应，转身走向那块被索隆撑住、被路飞差点弄塌的石壁。 他背对着所有人，仿佛刚才丢下惊雷的不是他。 “好了，该干活了。 路飞，别发呆！ 去把那边最大的基石搬过来！ 索隆，顶住！ 娜美，云胶比例调整方案出来没有 乌索普，你的搅拌器该升级了！ 罗宾，拼图进度如何” 他像最苛刻的工头一样，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具体的、需要协作的修复工作中。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提议，只是他处理无数“麻烦”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阳光依旧灿烂，黄金钟沉默矗立。 但阿帕亚多的空气，已然不同。 甘福尔和刚科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一丝茫然后的清明。 韦柏深吸一口气，沉默地走向搬运石材的队伍，动作似乎比之前沉重，但也少了几分戾气。 柯妮丝鼓起勇气，走向一个正在搬运云贝的山迪亚青年，小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通婚的种子，裹挟着现实的残酷与未来的希望，被鹿丸以最冷静也最震撼的方式，深深埋入了这片刚刚经历战火与和解阵痛的土地。 它能否生根发芽，长成连结两族的参天大树 霜月鹿丸不知道，也懒得去想那么远。 “麻烦死了…” 他低声嘟囔，指挥着路飞搬石头的位置。 “左边！是左边！你这个橡胶白痴！” 真正的和平，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钟声，而是由无数细微的、麻烦的、甚至惊世骇俗的选择，一砖一瓦艰难砌成的未来。 而鹿丸，正是不厌其烦（虽然嘴上抱怨）地砌下第一块基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