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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对新晋的五十四名弟子而言,这是与过去割裂的最后时光。 他们领取了象征身份的青色镶边服饰与新的令牌,与杂役峰的旧友们告别,空气中混杂着激动与茫然。 陆沉则独自返回了矿役司的窝棚。 他挖出埋藏的四枚黑风令和一些杂物,又去了趟废料处理处。 远远地,他看见老孙头依旧蹲在那块熟悉的石头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杆,身影萧索。 陆沉没有上前。 他只是在远处,对着那个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这份微末时的善意,他会一直记着。 第三日清晨,集合谷地。 五十四名弟子换上新衣,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伤痕累累的身体里,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 楚云河准时出现,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一言不发,直接祭出一艘青色飞舟。 飞舟化作十丈大小,悬于半空,散发的灵压远比来时那艘更加厚重。 “登舟。” 众人踏上飞舟,脚下承载了无数苦难的杂役峰,化作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最终被云海吞没。 飞舟之下,是真正的青云山脉。 奇峰如剑,刺破云海。 飞瀑如龙,倒挂山涧。 一座座琼楼玉宇在苍松翠柏间若隐若现,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扑面而来,让舟上所有人都贪婪地深呼吸着。 仙鹤在云间引颈长鸣,灵鹿在山林中奔跃而过。 这才是仙家景象。 半个时辰后,飞舟降落在一处巨大的青石广场。 广场尽头,一座汉白玉牌坊冲天而起,上书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外门”。 牌坊之后,是一片依山而建的繁华城池。 街道上人来人往,皆是青衣弟子,气息大多在炼气四五层之上,偶尔还有筑基期执事乘着法器匆匆掠过,留下淡淡的灵力余波。 “此地,外门。” 楚云河的声音将众人从震撼中唤醒。 “东侧是‘迎新阁’,登记造册,领取物资,听讲一月。一月后,自行寻觅洞府,接取任务,赚取贡献点,换取一切所需。” 他的话语简短,却勾勒出一个弱肉强食的轮廓。 外门,不养闲人。 在迎新阁,一位姓王的执事为众人办理了手续。 新的身份玉牌,可记录贡献点。 两套崭新的外门弟子服。 一瓶十粒装的“聚气丹”。 三块下品灵石。 以及《外门弟子规》和《青云基础功法详解》。 王执事解释道:“丹药灵石,每月皆可领取此数。想要更多,唯有贡献点。” 众人脸上难掩喜色,这些在杂役峰时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成了最基础的供给。 陆沉与一名叫张铁的憨厚少年,分到了“竹馨苑”的同一间屋舍。 翌日,入门讲法开始。 讲法的执事皆为筑基期修士,从功法运行到法术原理,讲得深入浅出。 陆沉听得极其专注。 这些系统的知识,恰好能与墨辰长老玉简中的高深传承相互印证,让他对修行的理解,每一刻都在飞速加深。 白天听讲,夜晚修行。 聚气丹入口即化,灵石在掌心化作精纯灵气,他练气三层的修为日渐巩固,对【火球术】、【御风术】等基础法术的掌控也愈发纯熟。 进步速度,一日千里。 但外门,从来不是净土。 讲法堂内,那些早入门几年的老弟子,看待他们的目光,就像看待一群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土狗,充满了审视与不屑。 终于,麻烦主动找上了门。 这一日,陆沉听完讲法,来到藏经阁。 他想找些关于灵草辨识的书籍,为将来赚取贡献点做准备。 一楼对炼气期弟子开放,但借阅任何有价值的典籍,都需要贡献点。 陆沉贡献为零,只能翻阅几本免费的基础图册。 就在他凝神记忆图谱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哟,这不是今年那位‘天才’么” 那声音拖着长调,满是嘲弄。 “五行杂灵根,居然也能爬进外门,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陆沉抬起头。 三名练气四层的青年,呈品字形将他围住,眼神不善。 为首那人尖嘴猴腮,正是这几日常常寻衅新人的老弟子之一,侯吉。 陆沉的目光没有停留,合上手中书册,转身便要离开。 他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站住!” 侯吉一步横移,挡住了他的去路,嘴角咧开,露出一口黄牙。 “新来的,不懂规矩” “见了师兄,连声好都不会问” “侯师兄。”陆沉平静地吐出三个字,再次侧身。 “想走” 侯吉的手臂如同一道栏杆,再次拦住他,眼中贪婪之色毕露。 “听说你在黑风坳发了笔横财拿出来,让师兄们也开开眼” 另外两人立刻向前逼近一步,彻底封死了陆沉所有退路。 周围翻书的弟子们,纷纷起身,默不作声地走远,空出一片场地。 陆沉的眼神,终于起了变化。 那份专注于书本的平静,像是湖面结冰,凝固成一片坚硬的冷冽。 他知道,退让,只会换来更无休止的麻烦。 “宗门规矩,禁止同门私斗,严禁强索财物。”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敲在侯吉的手上。 侯吉像是被那目光刺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一个新人的挑战。 “规矩” “在这里,老子就是规矩!” 他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 “一个杂灵根的废物,也敢跟我讲规矩!” 话音未落,他五指成爪,裹挟着练气四层的灵力,猛地抓向陆沉的衣领! 他要当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一个下马威! 然而,他的手抓空了。 就在那手爪即将触及衣领的瞬间,陆沉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向侧后方滑开。 游身步。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同时,陆沉看似随意抬起的右手,拂过侯吉探来的手腕。 指尖,一缕凝练如实质的土黄色灵力,悄无声息地刺入侯吉手腕的穴位。 “呃!” 侯吉只觉手腕像是被黄蜂蜇了一下,一股尖锐的麻痹感瞬间贯穿整条手臂! 他体内的灵力运转猛地一滞,探出的手爪瞬间软了下来,整个人重心不稳,狼狈地向前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他惊骇地看向陆沉。 自己练气四层的全力一爪,居然被一个练气三层的杂灵根如此轻易地化解,甚至吃了暗亏! 另外两人也愣在原地,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陆沉已经站定,依旧是那个位置,仿佛从未动过。 他看着满脸涨红、又惊又怒的侯吉,平静地开口。 “侯师兄,若无他事,师弟告辞。” 说完,他不再看三人一眼,转身,径直走向藏经阁大门。 侯吉的脸色青红交替,手腕的酸麻感依旧让他抬不起手。 众目睽睽之下,他颜面扫地。 想发作,可一想到刚才那诡异刁钻的手段,和对方那份从始至终的冷静,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 他最终只能死死攥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小子,你给我等着!” 陆沉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麻烦,他不在乎。 他摸了摸怀中那枚无人能察觉的储物戒,那里面的东西,才是他真正的底气。 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和这些目光短浅的底层弟子争一日之长短。 走出藏经阁,阳光有些刺眼。 陆沉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更高,更宏伟的山峰。 那里,是内门。 “资源,实力,贡献点……” 他低声自语。 外门,只是他漫长道路上的又一个起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