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深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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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摩擦的异响从通道深处传来，尖锐而持续，像是有某种巨大的机械正在缓慢运转，又像是坚硬的甲壳在岩石上刮擦。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老烟枪立刻握紧了铁棍，警惕地望向那条被碎石半掩的通道入口。老周也强打精神，将苏小婉和李落尘护在身后，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凝重。方碑最后的警告犹在耳边，这声音绝非善兆。 苏小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靠近昏迷的李落尘，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但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倒下。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发生。那金属摩擦声持续了一阵，并未靠近，反而渐渐减弱，最终消失了，仿佛声源正在远离。地下空间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方碑基座残留的微弱蓝光映照着四人疲惫而惊疑的脸。 “走了”老烟枪侧耳倾听片刻，不确定地低语。 “或许只是路过……或者，被方碑之前激活的动静惊动了”老周推测道，但眉头并未舒展。未知永远比已知的危险更让人不安。 暂时没有 immediate 的危险，但紧张的气氛并未缓解。他们被困在这个诡异的地下空间，前有未知的威胁，后有无情的追兵，伤员累累，弹尽粮绝。 老周检查了一下李落尘的状况，眉头稍展：“毒素确实清除了，性命无碍。但他元气大伤，加上旧疾，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恢复战力。”他又看了看苏小婉苍白的脸和包扎的手，“丫头，你失血过多，需要休息。” 老烟枪撕下衣襟，重新包扎了自己腿上的伤口，啐了一口：“妈的，这次真是亏到姥姥家了。不过……总算暂时捡回条命。”他看向那座沉寂的方碑，眼神复杂，“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解守夜人的‘寂灭毒’”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这个空间的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苏小婉靠在冰冷的金属方碑基座上，疲惫和失血让她昏昏欲睡，但精神却高度紧张，无法真正入睡。她看着身边呼吸平稳的李落尘，心中五味杂陈。是她用血激活了方碑救了他，这种奇妙的联系让她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她轻轻碰了碰空荡荡的脖颈，那里原本挂着姐姐的吊坠，如今却留在了外面的墙壁上。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老周和老烟轮番休息，保持警戒。老烟枪尝试探索这个圆形大厅，除了中央的方碑和四周的控制台残骸，并无其他发现。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弃已久的核心控制室。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个小时，可能更久。李落尘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李大哥！”苏小婉第一时间察觉，惊喜地低呼。 老周和老烟枪也立刻围了过来。 李落尘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死寂的眸子里，依旧布满血丝，带着深深的疲惫，但似乎……有了一丝不同。不再是完全的虚无和麻木，而是多了一种沉淀下来的、冰冷的清醒。剧毒侵蚀和濒死体验，像一场残酷的淬炼，将他体内一部分躁动不安的杂质（包括部分心魔的喧嚣）强行压了下去，虽然远未痊愈，却意外地获得了一种短暂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他目光扫过围拢的三人，最后落在苏小婉包扎的手和苍白的脸上，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有说话，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波动，有关切，有愧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感觉怎么样”老周关切地问。 李落尘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剧痛立刻传来，让他闷哼一声。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死不了。”他看向老烟枪，“这是哪里” 老烟枪简单将激活方碑和听到异响的情况说了一遍。李落尘静静听着，目光再次投向那座救了他一命的奇异方碑，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他能感觉到，这方碑散发的气息，与他认知中的任何力量体系都不同，古老、晦涩，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 “守夜人……不会放弃。”李落尘沉默片刻，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组织的难缠和冷酷。 “我知道。”老烟枪脸色阴沉，“外面的通道口虽然隐蔽，但未必能瞒过他们太久。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找到出路。”他指了指那条传来异响的通道，“方碑警告的方向，可能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死路。” 抉择再次摆在面前。留在这里是坐以待毙，进入未知通道则吉凶难料。 李落尘闭上眼，似乎在积攒力气，也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看向那条幽深的通道，声音低沉却带着决断：“等我能站起来。” 他没有选择，只能向前。恢复一丝力量，探索那条警告之路，是眼下唯一的希望。 苏小婉看着李落尘坚毅的侧脸，心中那份不安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还能做出决定，她就觉得还有方向。 接下来的时间，四人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里争分夺秒地休养。老周利用有限的草药知识，采集了墙壁上一些罕见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捣碎后敷在伤口上，似乎有微弱的镇痛和生肌效果。苏小婉强迫自己吃下难以下咽的压缩干粮，努力恢复体力。老烟枪则不断擦拭着他的铁棍，检查着身上仅存的几件小玩意儿。 李落尘则陷入了一种近乎龟息的调息状态。他不再强行对抗心魔，而是以一种近乎旁观者的冷漠，内视着自身千疮百孔的经络和那片混乱的识海。痛苦依旧，但一种奇异的冷静让他开始尝试梳理，而不是一味地压抑。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每梳理一丝，他对自身力量的控制便恢复一分。 就在李落尘感觉双腿恢复了些许知觉，准备尝试站立时—— “嗡……” 那座沉寂的方碑，突然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这一次，没有图像，只有一段断断续续、仿佛信号极差时接收到的、由那种陌生语言构成的音频信息，伴随着强烈的干扰杂音。 音频很短，很快消失，方碑再次彻底黯淡。 但就在那一瞬间，李落尘的身体猛地僵住！老周和老烟枪也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虽然听不懂语言，但那段音频里，夹杂着几个极其短暂、却清晰可辨的词语片段，用的是现代华夏语！ 那几个词是： “……协议……失效……” “……‘皇陵’……失控……” “……阻止……归墟……” 声音戛然而止，却如同惊雷，在死寂的空间中炸响！ 皇陵归墟 这两个词，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联想的大门！联想到江城地下的万神殿祭坛、联想到守夜人的出现、联想到这神秘莫测的方碑…… 一个可怕的、远超他们之前想象的阴谋轮廓，似乎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角！ 李落尘眼中寒光暴涨，之前那份短暂的平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直面风暴的锐利和冰冷。 江城的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而他们，已然置身于漩涡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