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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旧港区特有的铁锈与腐烂物的混合气味。李凌天四人如同鬼魅，避开主干道的灯光与偶尔驶过的戍卫军巡逻车，在废弃仓库与坍塌建筑的阴影中快速穿行。他们的目标，是位于旧港区边缘、一个早已废弃的污水处理厂深层检修口。这是老烟枪年轻时跑船摸清的、一条罕为人知的地下通道入口。 李凌天一马当先，脚步轻盈如猫，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无垢剑心初成，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环境感知力。他不仅能清晰地“看”到黑暗中障碍物的轮廓，更能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微弱灵能痕迹——那是守夜人经过时留下的、冰冷而有序的能量余烬，如同雪地上的足迹，指引着方向，也昭示着危险。 苏小婉紧随其后，努力调整着呼吸，抑制着内心的紧张。她颈间的火焰印记微微发热，并非警示，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越靠近遗迹区域，她越能感受到地下深处传来的、那种既熟悉又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体内的涅盘之力自发地缓缓流转，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极淡的金红色光晕，驱散着地下阴寒湿气带来的不适，也让她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更加敏感。她发现，自己甚至能隐约“嗅”到守夜人留下的那种冰冷能量的“气味”。 老周与老烟枪断后，两人经验丰富，默契地交替掩护，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老周手中握着一块微光罗盘，根据山岳提供的能量波动数据，不断修正着前进路线。老烟枪则耳朵微动，捕捉着远处传来的任何异响——戍卫军车队引擎的轰鸣，以及更远处旧港区中心方向传来的、一种低沉的、仿佛大型机械运转的嗡鸣。 “守夜人的‘秩序枷锁’阵列启动得比预想还快。”老周压低声音，看着罗盘上剧烈跳动的指针，“能量场正在成型，覆盖范围在扩大。我们必须再快一点。” 突然，李凌天猛地抬手，示意停止。众人立刻隐入一堆生锈的集装箱后面。前方拐角处，传来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赵部长也太过小心了，让我们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上面’来的那些大人在，还能出什么乱子”一个略显抱怨的声音。 “闭嘴！做好你的事！那些戴白面具的，邪门得很……我听说，里面根本不是活人……”另一个声音带着恐惧。 是两名被派来外围警戒的戍卫军士兵，显然是赵启明的亲信。 李凌天眼神微冷，对老烟枪打了个手势。老烟枪会意，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绕向侧翼。几息之后，两声沉闷的击打声和人体倒地的声音传来。老烟枪的身影重新出现，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四人迅速通过关卡，前方就是废弃污水处理厂那如同巨兽残骸般的轮廓。 进入厂区内部，腐败的气味更加浓重。按照老烟枪的记忆，他们找到了一个被瓦砾半掩的、通向地下的锈蚀铁梯。撬开沉重的井盖，一股带着浓重霉味和化学药剂残留的阴冷空气涌出。 “下面就是检修通道，直通主排污管，沿着管道逆流向上，就能绕到教堂遗迹下方的区域。”老烟枪低声道。 通道内一片漆黑，脚下是湿滑黏腻的淤泥。四人凭借微光手电和远超常人的感知，艰难前行。通道壁上布满了厚厚的苔藓和不明菌类，偶尔有硕大的变异鼠窸窣跑过。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灵能波动越发紊乱和强烈。守夜人布设的“秩序枷锁”产生的冰冷压抑感，与从更深处渗出的、“皇陵”那种混沌扭曲的气息相互冲撞、侵蚀，让整个地下空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寻常人在此，恐怕早已精神崩溃。 苏小婉的脸色有些发白，这种混乱的能量环境让她感到极度不适，体内的涅盘之力应激般加速运转，才勉强抵御住侵蚀。李凌天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虽然没有言语，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斩破虚妄的锐利剑意，无形中为她劈开了一道相对稳定的空间。 老周则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通道壁上的痕迹和能量残留，脸色越来越凝重：“不对……除了守夜人和‘皇陵’的能量，还有第三股非常隐晦的波动……阴冷、污浊，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感觉。是深渊的气息难道还有深渊教徒混进来了” 这个消息让众人心头再沉。局势比预想的还要复杂。 经过近一小时的艰难跋涉，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和更大的空间回响。他们抵达了主排污管道的一个大型汇流节点。根据地图显示，从这里的一个检修竖井向上，就能抵达教堂遗迹地下空间的外围。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寻找竖井入口时，异变突生！ “嗡——！” 一股强大的、带着绝对秩序意志的灵能波动，如同潮水般从上方轰然压下！紧接着，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头顶不断有碎石和灰尘落下！ “是‘秩序枷锁’完全启动了！他们在强行封印整个遗迹区域！”老周惊呼。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蹚水声和灵能武器的爆鸣！隐约还夹杂着戍卫军的呼喝和一种非人的、充满亵渎意味的嘶吼！ “后面有追兵！是戍卫军！还有……别的东西！”老烟枪侧耳倾听，脸色大变。 前有守夜人启动的绝强封印，后有追兵堵截！他们被夹在了中间！ 李凌天眼中苍白色的剑火骤然炽盛！心魔在绝境刺激下疯狂咆哮，却被他转化为更冰冷的战意。他感知到，上方的封印力场尚未完全闭合，还有一丝缝隙！而后面的追兵，数量虽多，但气息杂乱，并非无懈可击！ “不能退！”李凌天声音斩钉截铁，“老周，老烟枪，挡住后面！给我争取时间！丫头，跟我上！必须在封印合拢前冲进去！” 话音未落，他已身形如电，冲向记忆中的竖井方位。苏小婉毫不犹豫，紧咬牙关，催动涅盘之力紧随其后。 老周和老烟枪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面向来时的黑暗通道，灵能涌动，武器在手。他们知道，这将是一场艰苦的阻击战。 李凌天冲到竖井下方，抬头望去，只见上方数十米处，隐约可见幽蓝色的光网正在快速交织、闭合。他深吸一口气，将残存的力量灌注双腿，猛地蹬地，身形如利箭般向上冲去！苏小婉也学着他的样子，奋力向上攀跃。 就在两人即将接近光网缝隙的刹那—— “嗤！” 一道凌厉的、带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黑色能量箭，如同毒蛇般从下方的阴影中射出，直取苏小婉的后心！ 一直分神关注下方的李凌天瞳孔骤缩！他想也不想，身在半空，强行扭转身形，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苍白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黑色能量箭上！ “噗！” 剑气与能量箭同时湮灭，但李凌天也因此气息一滞，上升势头顿止。而苏小婉虽然躲过一劫，却也被爆炸的余波震得向上抛飞，险险地穿过了那即将闭合的幽蓝光网缝隙，消失在上方。 “李大哥！”苏小婉的惊呼从上方传来，充满惊恐。 李凌天身体向下坠落，他冷冷地看向下方阴影处。那里，一个穿着破烂戍卫军制服、但双眼漆黑没有眼白、皮肤下布满扭曲黑色纹路的“人”，正用充满恶意的目光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笑容。 深渊侵蚀者！果然有深渊教徒混在了戍卫军中！ 而更糟糕的是，头顶的幽蓝光网缝隙，正在迅速消失。 下有关隘阻路，上有封印合拢。 李凌天深吸一口气，落回地面，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深渊侵蚀者，以及从通道深处涌来的更多追兵阴影。无垢剑心冰冷运转，计算着每一分生机。 “看来，要先清理掉这些杂碎了。” 他的指尖，苍白色的剑芒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凝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