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回到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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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华达州黑石沙漠的那片孤寂之地，回到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的繁华人间，只需要几个小时的车程。 一辆黑色的宾利欧陆gt，平稳地行驶在圣莫尼卡大道上。 车窗外，是典型的洛杉矶景象。天空是那种没有一丝云彩的、近乎暴力的蓝色。阳光穿过高大摇曳的棕榈树叶缝隙，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道路两旁，是奢侈品店光鲜亮丽的橱窗、露天咖啡馆里戴着墨镜的男男女女，以及比弗利山上一栋栋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巨大豪宅。 车里没有放音乐。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微不可闻的送风声。 陆远握着方向盘，穿着一件质感很好的灰色开司米圆领毛衣，一条深色的休闲裤。他没有戴墨镜，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的车流。这几天的沙漠生活，让他的皮肤染上了一层健康的浅麦色。 他给自己放了个假。 处理完工藤静香那边的事务后，他没有直接回制片厂，而是决定来洛杉矶逛逛。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车子只是随意地在比弗利山庄迷宫般的道路上穿行，经过罗迪欧大道，又绕上日落大道。 最后，车子驶离了主路，拐进了一片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工业区。 这里与几条街区之外的奢华景象，仿佛是两个世界。低矮的厂房，布满涂鸦的砖墙，以及在路边无所事事的流浪汉。 宾利最终在一座毫不起眼的、灰色混凝土仓库前，缓缓停下。仓库的卷帘门紧闭着，墙壁上用喷漆潦草地写着“私人财产，禁止闯入”的字样。 陆远熄了火，下车。 他走到仓库一个不起眼的侧门前。门上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孔，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摄像头。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摄像头。 “滴。” 一声轻响，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内是一片黑暗。 陆远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又无声地合上了。 走廊里的感应灯依次亮起。这里是一条纯白色的、极简风格的金属通道，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由一整块的金属板构成，看不到任何接缝。 通道的尽头，又是一扇门。 门自动打开。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至少有五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挑高空间。与外面那个破旧的仓库不同，这里充满了未来感和科技感。空间的墙壁是深灰色的吸音材料，天花板上布满了复杂的轨道和机械臂。各种陆远叫不出名字的、闪烁着指示灯的设备，被整齐地安放在各自的区域。 几十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技术人员，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他们有的在调试着巨大的机械臂，有的在一排排服务器机柜前操作着电脑。整个空间里，只有机器运行的低沉嗡嗡声和键盘的敲击声。 没有人注意到陆远的到来。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人表现出任何反应。 陆远穿过工作区，走上了一段悬空的金属楼梯。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由单向玻璃构成的巨大房间。那是整个基地的中央控制室。 他推门进去。 控制室里，只有两个人。两个穿着同样白色工作服的技术员，正坐在巨大的环形控制台前，监控着眼前的数十个屏幕。 “老板。”其中一个人站起来，对着陆远点了点头，然后又坐了回去。 陆远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走到控制室巨大的玻璃墙前，向外望去。 玻璃墙的外面，是这个基地的核心区域——一个巨大的、正方体的、纯白色的房间。房间的内部，没有任何支撑物，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感应器和高速摄像头。 此时，这个被称为“零重力训练舱”的房间里，正有两个人，在进行着一场激烈而无声的格斗。 安雅索恩和伊森克罗夫特。 一个月不见，他们的变化，肉眼可见。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贴身的训练服。训练服的材质看起来很特殊，似乎可以辅助肌肉发力。 安雅的铂金色短发，几乎已经变成了板寸。她的脸部轮廓更加锋利，眼神中那股属于好莱坞的浮躁和野心，被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危险的东西所取代。她的身体，像一把出鞘的、淬过火的利剑。 伊森则完全甩掉了之前那副懒散和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瘦了，也黑了，但整个人显得更加精悍。他的眼神沉静如水，曾经的那份属于影帝的自负和骄傲，被彻底打磨干净，只剩下一名战士的专注。 此刻，他们正漂浮在训练舱的半空中。 这里是模拟的零重力环境。 他们的格斗，和地面上完全不同。 他们利用墙壁，进行反向的蹬踏，来改变自己的方向和速度。他们的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必须精确地计算好反作用力。 这已经不是格斗，而是一场在三维空间里，高速进行的、致命的芭蕾。 安雅利用速度优势，不断地进行快速的突袭和变向。她的动作，像一只在花丛中穿梭的蜂鸟，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刺向伊令森的要害。 而伊森，则凭借着他丰富的经验和惊人的预判能力，进行着防守反击。他的动作，没有安雅那么华丽，但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像一块在惊涛骇浪中屹然不动的礁石。 “砰。” 安雅一脚蹬在训练舱的内壁上，整个人像一颗子弹，射向伊森。 伊森在空中一个翻转，躲开了她的攻击，同时伸出手，准备去抓她的脚踝。 但安雅的反应更快。她在空中硬生生地扭转身体，另一条腿，像蝎子的尾巴一样，狠狠地向上踢向伊森的下巴。 伊森只能放弃攻击，用手臂格挡。 两人的身体，在空中碰撞，又迅速分开。 安雅借力在另一边的墙壁上再次蹬踏，像一只壁虎，贴着墙壁，调整着姿态，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汗水已经浸湿了她额前的短发。 伊森则缓缓地漂浮在训练舱的中央，他的胸口也在起伏，但他依然保持着完美的防御姿势。 “停。” 一个平静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整个训练舱内响起。 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正在寻找下一个攻击角度的安雅，和准备迎接攻击的伊森，都停下了动作。他们在空中，缓缓地漂浮着，望向控制室的方向。 隔着单向玻璃，他们看不到里面的人。但他们知道，是谁来了。 “伊森，你的防守，太完美了。”控制室里，陆远对着麦克风说，“像教科书一样。但是，电影里不需要教科书。下一次，我需要你犯一个错误。一个因为轻敌，或者因为分神，而导致的、致命的错误。” “安雅。”他继续说，“你的攻击，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很漂亮，但没有杀气。你的每一次出手，都只是为了得分，而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记住，你不是在参加比赛。你是一件武器。” 控制室里陷入了沉默。 陆远看着训练舱里的两个人。 伊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体会着刚刚那番话。 安雅则咬紧了嘴唇，她的眼神，变得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继续。” 陆远说。 与此同时。 一辆从拉斯维加斯开往洛杉矶的灰狗巴士上。 车厢里，充满了汗味、快餐食物和廉价香水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不快的气味。 安娜李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一条磨出毛边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看不出原色的帆布鞋。她把一个旧的双肩包，紧紧地抱在怀里。那是她的全部家当。 她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荒凉的戈壁景象，眼神空洞。 三天前，她还是一家位于拉斯维加斯大道上的大型赌场的发牌员。她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很受那些一掷千金的赌客的欢迎。 她每个月拿着不菲的薪水和小费，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开着一辆二手的野马跑车。她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位于得克萨斯州边境小镇的、贫穷绝望的过去。 但就在三天前，她因为拒绝了一位vip客人的“特殊服务”要求，而被赌场经理当场解雇，并被拉入了整个拉斯维加斯博彩业的黑名单。 她失去了一切。 她的银行卡里，只剩下几百美元。她卖掉了那辆野马，换了一点现金，买了一张来洛杉矶的单程车票。 她不知道去洛杉矶能做什么。也许是去餐厅当服务员，也许是去好莱坞跑龙套，也许……会更糟。 她的双肩包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个硬壳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装着她大学时期的所有专业课成绩单、获得的各种建筑设计奖项的证书，以及她独立完成的一份毕业设计图纸。 那是一份关于未来城市生态系统的、充满了疯狂想象力的设计。在毕业答辩上，被她的导师评价为“毫无商业价值的、纯粹的艺术幻想”。 她看着窗外。夕阳，正在地平线上，慢慢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