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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连续下了三天。 边境地带这片被称为“三不管”的废墟城镇，在连绵阴雨中更显破败。断壁残垣间生长着顽强的苔藓与藤蔓，废弃的房屋大多只剩框架，偶尔有几栋相对完整的建筑，也被流浪忍者或逃亡者占据，彼此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佐助小队选择了一处半塌的地下仓库作为临时据点。入口隐蔽，内部空间宽敞，通风尚可，且有多条逃生通道。重吾用自然能量感知过周围，确认没有大规模的生命迹象；水月则在几个关键位置布置了简易的警戒陷阱和水分身哨兵。 两天来，众人都在抓紧时间恢复。 玄盘膝坐在仓库相对干燥的角落，闭目调息。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七窍渗血的恐怖景象已经消失。精神层面的创伤比肉体更难愈合，那种意识被拆解、阅读、归档的冰冷感觉，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深处，时不时就会在冥想中闪回，引发一阵心悸与眩晕。 但他也在主动消化这次经历。 内视之下，丹田处那枚原本不断闪烁的银色符文，此刻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银色，静静悬浮在查克拉核心区域，像是耗尽了能量，又像是进入了某种深度休眠。然而玄能感觉到，它与某个极其遥远、极其庞大的“源头”之间，那根曾被暂时“切断”的“线”，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新“接续”——不是恢复原本的强连接，而是变成一种更微弱、更隐蔽的“潜在连接”。 而平衡之种，那团紫金色的光芒，正如同最耐心的织工，延伸出无数细微的光丝，一层层地包裹、渗透那枚银色符文。它并非强行吞噬，而是一种更精妙的“调和”与“转化”：将符文本身携带的、属于“空洞”的那种冰冷“秩序”与“观测”特性，逐步分解、吸收，融入自身“包容对立、统御变量”的法则框架中。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细微的精神刺痛，但每进行一丝，玄就感觉自己对“平衡”之力的理解深刻一分，对那枚银色印记的“所有权”也更稳固一分。 同时，他也在尝试理解自己最后时刻反向注入的那股混合意志——平衡之力、自我认知、琉璃的契约锚定——究竟造成了何种性质的“协议冲突”。那像是一种针对绝对理性逻辑的“悖论炸弹”，用“自洽的变量”去冲击“追求绝对归档”的系统，导致了短暂的“死机”。 “感觉如何”轻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玄睁开眼，看到琉璃跪坐在他身侧，手中捧着一片散发着温润白光的树叶——那是“生命之芽”凝聚出的疗愈之力。她的脸色比前两天红润了些，但眼底的疲惫仍未完全散去。为了在意识层面锚定玄，她的精神也承受了巨大负担。 “好多了。”玄接过那片光叶，任由其中温暖的生命力渗入掌心，流转全身，抚慰着依旧隐隐作痛的精神。“印记暂时沉寂，平衡之种在消化它。只是……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很难完全摆脱。” 琉璃握住他的手，契约符文在两人手心微微发亮：“你没有被‘归档’。你反击了，我们赢了那一回合。”她的声音很坚定，“而且，无论它是什么，我们现在知道了它的部分本质——一种遵循固定‘协议’的‘观测归档系统’。只要是系统，就可能存在漏洞，就可能被干扰。” 玄点点头，反握住她的手。契约传来的温暖与坚定，是抵御虚无冰冷最好的武器。 仓库另一头，佐助正用写轮眼仔细检视着一份陈旧的地图。地图材质特殊，似皮非皮，上面用暗红色的线条勾勒出复杂的地形，许多标注使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蛇语文字。这是前往龙地洞入口区域的指引图，是多年前他与龙地洞建立联系时获得的。 水月擦拭着他的斩首大刀，时不时瞥向地图，嘟囔道：“真的要去那个蛇窝啊听说那里面的蛇，最小也有水桶粗，看人的眼神就跟看点心似的。” “龙地洞的蛇类通灵兽确实危险，但也遵循古老的契约与规则。”佐助头也不抬地说，“白蛇仙人存活了远超忍者历史的岁月，它知晓的秘辛，可能比五大国所有禁书库加起来还要多。关于‘观察者’、关于那些古老的存在，它是目前最有可能提供线索的。” “用‘可能’换‘一定’的危险，这买卖……”水月还想说什么，被重吾打断。 “玄身上的印记需要处理。那个‘空洞’背后的势力不会罢休。”重吾沉声道，“龙地洞至少是一个连‘观察者’都需要启动‘古老盟约核查’才能介入的地方。那里有暂时的安全。” “古老盟约……”佐助的手指在地图某处敲了敲，“这或许是我们需要弄清的另一个关键。那些凌驾于忍界之上的古老存在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约定或规则，限制了它们直接、大规模的干预。‘观察者’更像是在规则边缘游走，利用‘协议’和‘中转站’进行间接的观测与收集。” 他收起地图，看向众人：“休整时间差不多了。今晚子时出发，趁夜色穿越边境山脉。从这里到龙地洞入口所在的‘遗忘峡谷’，全力赶路也需要四天。途中尽量避免冲突，保存体力。” 众人都没有异议。 是夜，暴雨初歇，乌云散开少许，露出几颗惨淡的星子。佐助小队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离开废墟城镇，向着东北方向的连绵山峦疾行。 佐助一马当先，写轮眼在黑暗中如同精准的导航仪，避开可能的巡逻岗哨和天然陷阱。水月化为水态，时而在前方探路，时而融入夜间的雾气。重吾则负责殿后，他的自然能量感知能覆盖很广的范围，警惕着任何追踪者。 玄和琉璃居中。两人的状态尚未完全恢复，但短途奔袭并无问题。玄尝试着调动体内新生的力量——那被平衡之种初步调和过的、带有一丝冰冷秩序感的紫金色查克拉，在腿部经脉流转时，竟让他奔行的动作多了一种奇特的“精准”与“效率”，仿佛每一步都经过最优化计算，消耗更少，效果却更好。这显然是消化银色符文带来的细微变化。 琉璃则轻盈如风，契约之力让她与周围环境产生某种和谐共鸣，奔跑时几乎不发出声响。她手中的“生命之芽”持续散发着温和的波动，不仅滋养着两人，似乎也能安抚途中偶然遭遇的小动物，让它们不会因受惊而暴露行踪。 四天三夜的旅程，比预想的要平静。他们穿越了荒芜的丘陵、茂密的原始森林、终年弥漫毒瘴的沼泽边缘。途中只遭遇了几波小型忍兽群和一次疑似叛忍的零星袭击，都被快速、安静地解决了。越靠近“遗忘峡谷”，周围的自然能量就越发活跃，但也透着一股原始而危险的气息。 第四天黄昏，他们站在了一片断崖边缘。 前方，大地仿佛被巨斧劈开，形成一道深不见底、宽度超过千米的巨大峡谷。峡谷两侧岩壁陡峭如削，布满了风化的痕迹和奇形怪状的岩柱。谷底弥漫着终年不散的灰白色雾气，看不清具体情况。峡谷对面，则是更加荒凉、嶙峋的山地，夕阳的余晖将那些奇峰怪石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这里便是“遗忘峡谷”，龙地洞在忍界为数不多的几个入口区域之一。寻常人甚至寻常忍者，根本无法在此找到真正的入口，只会迷失在复杂的地形、诡异的磁场和偶尔出没的巨型蛇类口中。 “地图指引到此为止。”佐助望着峡谷中翻腾的雾气，“真正的入口，需要特定的查克拉波动和契约印记才能激发。跟紧我，不要擅自行动，这里的自然场域本身就带有幻术和空间扭曲效果。” 他咬破拇指，快速结印，随即单手按在断崖边缘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上。黑色的咒文从他掌心蔓延开来，迅速爬满岩石表面。岩石内部传来低沉的嗡鸣，随即，前方峡谷上方的空气开始扭曲，雾气旋转，形成了一道隐约的、不断波动的透明门户。 门户后方，不再是峡谷景象，而是一条向下的、幽暗潮湿的岩石隧道，隧道壁上镶嵌着发出惨淡磷光的苔藓或矿石。 “走。”佐助率先踏入。 玄等人紧随其后。穿过门户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阴冷、滑腻、带着淡淡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同时身体一沉，仿佛进入了重力略微不同的区域。回头看去，那门户已在身后无声闭合，外面峡谷的景象完全消失，只剩冰冷的岩壁。 隧道一路向下，坡度很陡。脚下是湿滑的岩石，长满了青苔。两侧岩壁越来越近，最后变成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狭窄通道。磷光勉强照亮前路，更深处则是浓郁的黑暗。空气中那股阴冷腥气越来越重，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无数冰冷视线注视的压迫感。 “我们被‘看’着。”琉璃低声说，冰蓝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中的岩缝和洞顶。 “是龙地洞的蛇群。”佐助平静道，“不必理会，只要我们不表现出敌意或恐惧，它们不会主动攻击持有契约或引路印记的访客。” 又向下行进了约莫半小时，隧道终于变得宽敞起来，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天光——不，不是真正的天光，而是某种巨大的、发光的晶簇镶嵌在无比广阔的洞窟穹顶上散发出的冷光。 众人走出隧道，眼前的景象令即使有所准备的他们也感到了震撼。 这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无数发光的晶簇如同倒悬的星辰。下方是复杂交错的岩层平台、石桥、深不见底的地渊和缓缓流淌的暗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阴属性自然能量，以及一种古老、蛮荒、捕食者环伺的氛围。随处可见巨大的蛇类骸骨，有些半埋在岩层中，有些横陈在平台之上，最小的肋骨都比成年人的腰还粗。 而在更远处的阴影中，隐约有庞然大物在蠕动，冰冷的竖瞳在暗处反射着晶簇的微光。 “欢迎……来到龙地洞的外围回廊。”一个嘶哑、低沉、带着明显蛇类嘶声的声音，从前方的阴影中传来。 一条巨蛇缓缓游出。它通体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头部生有角质凸起，猩红的竖瞳如同灯笼大小，身躯粗壮，长度超过三十米。与寻常通灵蛇不同，它的额头有一个复杂的契约符文在微微发光，显示出它并非野生蛇类，而是龙地洞中有地位的“管理者”之一。 “宇智波佐助……你带来了陌生的访客。”巨蛇低下头，巨大的头颅靠近众人，吐出的气息带着腥风，“白蛇仙人已经知晓你们的到来。但按照古老的规矩，要觐见仙人，必须先通过‘三蛇姬’的考验。我是其中之一，田心神姬。” 它的目光缓缓扫过佐助，最终落在玄和琉璃身上，特别是在玄的丹田位置和琉璃手背的契约符文上停留了片刻，猩红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深究的神色。 “尤其是这两位……身上带着很有趣的‘味道’。不属于忍界，甚至不属于这个‘层面’的‘味道’。”田心神姬的嘶声带着某种愉悦的颤音，“仙人对他们很感兴趣。但规矩就是规矩——通过考验，才能获得觐见的资格，以及……可能的庇护与知识。” 佐助面色不变：“考验内容” “很简单。”田心神姬巨大的身躯向后游开少许，让出通往洞穴深处一座古老石桥的道路，“走过这座‘诚心之桥’，抵达对面的‘觐见之厅’。途中，我会为你们奉上龙地洞的待客之物。吃下它，证明你们的‘诚心’与‘勇气’。” 石桥看起来古老残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桥身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且没有护栏。 而所谓“待客之物”——田心神姬张开巨口，吐出一团氤氲的紫黑色雾气。雾气在桥头凝聚，化作一张石桌，桌上摆放着几个石碗，碗中盛着不断蠕动、变幻形状、散发着诡异甜香与腐臭混合气味的粘稠物质。 仅仅是闻到那股气味，水月就脸色发青，重吾体内的咒印也躁动起来。玄感到体内的平衡之种微微震颤，似乎在解析那物质中蕴含的、强烈扭曲的阴属性能量和某种精神蛊惑之力。琉璃的契约符文发出警示性的微光。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蕴含着剧毒、幻术乃至更深层次契约陷阱的“考验”。 “吃，或退。”田心神姬的竖瞳紧盯着他们，“退，则离开龙地洞，永不再受接纳。吃，并走过桥，便能见到下一关的守卫，也更接近仙人。” 佐助看了看那碗中之物，又看了看幽深的石桥，最后目光落在玄和琉璃身上。 “跟紧我。”他只说了三个字，便率先走向石桌。 玄与琉璃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意。没有退路。他们必须获得龙地洞的庇护与知识。 考验，开始了。 而在这巨大洞窟更深、更黑暗的某处，一双远比田心神姬更加古老、更加睿智、也更加贪婪的蛇瞳，正透过层层岩石与幻象，静静地“注视”着桥头发生的一切。那双眼睛的主人，喉咙里发出近乎无声的、满足的叹息。 “终于……来了。带着‘变数’与‘契约’，还有‘观察者’的印记……真是，令人期待的美味‘变量’啊。古老的盟约在松动，新一轮的‘选择’即将开始……” 声音低回，消散在无边的黑暗与地脉的嗡鸣中。 石桥之前，命运的齿轮，再次咬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