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卷末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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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秋意，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寒雨后，变得愈发浓重。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雄城之上，连往日喧嚣的市井都似乎安静了几分，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沉闷，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这片压抑的静谧之下，暗流的涌动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各方势力如同即将投入赌局的赌徒，在最后时刻清点着自己的筹码，调整着出手的角度。而一切的焦点，都汇聚于那个虚无缥缈，却又牵动无数人心的传说——杨公宝库。 宝库线索明朗，禁苑惊雷 经过近乎疯狂的搜寻、无数次明争暗斗与血腥火并，付出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和隐秘交易的代价后，一个相对清晰且被多方势力交叉印证的消息，如同野火般在高层圈子里蔓延开来： 杨公宝库的真正入口，极有可能不在别处，就在洛阳皇城毗邻的禁苑之内！更具体地说，是在禁苑西北角，靠近曜仪城的一处废弃的皇家冰井之下！ 这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所有知情者心神剧震！ 禁苑！那是皇家林苑，寻常人根本不得入内，戒备森严！宝库入口若真在此处，无疑是将争夺的难度和风险提到了最高级别，但也从侧面印证了其可能性——唯有如此重地，才配得上杨公宝库的隐秘与重要。 一时间，所有尚存理智的势力都明白，强闯禁苑无异于公然造反，立刻就会迎来朝廷大军的无情剿杀。唯一的可能，便是等待，等待一个混乱的时机，或者……创造一个混乱的时机。 势力云集，磨刀霍霍 整个洛阳，乃至整个天下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瓦岗寨李密派出的高手，由其心腹“俏军师”沈落雁亲自率领的精干小队，已悄然潜入洛阳，与城内潜伏的细作汇合，蛰伏待机。 突厥国师“魔帅”赵德言，亦带着塞外高手，混杂在商队之中，秘密抵达，其目标显然不仅仅是宝库财富，更欲借此搅动中原风云。 独孤阀、王世充的探子如同幽灵般在禁苑外围游弋，试图找到任何可供利用的漏洞或通道。 阴癸派在婠婠的指挥下，调动了在洛阳的大部分暗桩，对冰井周边进行了不下十次的秘密勘探，虽然无法深入，却也摸清了不少外围警戒的规律。 慈航静斋师妃暄虽未明确表态争夺宝库，但其与了空禅师等净念禅宗高僧的接触愈发频繁，正道力量正在悄然凝聚，意图显然是为了防止宝库落入“奸邪”之手。 甚至一些久未现世的魔门其他支派，如灭情道、天莲宗等，也都有门人弟子的踪迹在洛阳若隐若现。 洛阳，已成风暴之眼。各方势力如同即将碰撞的星体，在无形的引力场中相互牵引、挤压，只待那最终爆发的瞬间。 双龙的抉择，义无反顾 “禁苑……冰井……”寇仲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面前摊开着那几卷古籍，其中一幅描绘地下水脉与地穴的古老图谱，其走向与禁苑冰井的位置隐隐吻合，这让他更加确信了消息的真实性。 “陵少！机会！这是我们崛起的机会！”寇仲抓住徐子陵的肩膀，用力摇晃，“只要得了宝库，钱财、兵器、甲胄……我们就能拉起自己的队伍，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这天下，也该有我们兄弟一席之地！” 徐子陵的神色却无比凝重。他感受到了那弥漫全城、几乎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那来自四面八方、强横而危险的气息，如同无数利剑悬于头顶。 “仲少，我心神不宁，此去恐是九死一生。”徐子陵看着寇仲，语气沉重，“禁苑乃龙潭虎穴，更何况如今群狼环伺。我们势单力薄，一旦卷入……” “怕什么！”寇仲打断他，眼中是毫不退缩的决绝，“不就是拼命吗我们兄弟什么阵仗没见过陵少，我知道你担心，但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难道你甘心一辈子被人当小混混，或者去投靠别人，仰人鼻息” 他看着徐子陵，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危险，但有些路，必须走！为了娘，为了我们自己的理想，这宝库，我一定要争！你若是怕，可以不去，我绝不怪你！” 徐子陵看着寇仲那混杂着野心、义气与执拗的眼神，深知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沉默良久，最终化作一声轻叹，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们是兄弟。你去，我自然陪你。刀山火海，一起闯便是。” 兄弟二人，就此做出了命运的选择。纵然前路艰险，亦义无反顾。 杨广的决断，静待风起 紫微宫，观星台。 杨广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玄色的袍服，猎猎作响。他俯瞰着脚下这座庞大而沉寂的帝都，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数蠢动身影。 《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在他识海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无数信息流——暗卫的报告、各方势力的调动、双龙的动向、天象的变化、乃至市井间最细微的流言——都被纳入其中，进行着庞杂而精密的推演。 “宝库……果然是个绝佳的诱饵。”杨广低声自语，眼中没有丝毫对财富的贪婪，只有冷静到极致的算计，“所有人都被引出来了。也好，省了朕一个个去揪的麻烦。” 他知道，这场因宝库而起的风暴，已不可避免。这不再是简单的江湖寻宝，而是各方势力在洛阳的第一次正面碰撞，是检验他登基以来所有布局、所有努力的试金石。胜，则威震天下，扫清不少障碍；败，则可能万劫不复。 最终部署，张网以待 “司马德戡。”杨广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地传出。 “臣在！”身披玄甲，如同铁塔般的司马德戡从阴影中大步走出，躬身待命。他身上的煞气，比之荥阳之时，更为凝练。 “着你率‘漕运护军’最精锐的三千人，化整为零，于今夜子时前，秘密控制禁苑外围所有关键街巷、制高点。没有朕的命令，一只老鼠也不许放进去，更不许放出来！凡有强行冲击禁苑者，杀无赦！” “臣，遵旨！”司马德戡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 “天组，地组。”杨广再次开口。 两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现。 “天组负责监控所有已知的宗师级以上高手动向，尤其是阴后、师妃暄、赵德言、沈落雁等人。地组散入民间，监控各方势力中下层人员的异动，尤其是火药、弩箭等违禁物资的流向。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是！”身影领命，融入黑暗。 最后，杨广通过特殊渠道，向婠婠传达了一道简短的指令：“时机将至，依计行事，乱中取利。” 他并未明确要求阴癸派具体做什么，只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框架。他相信，以祝玉妍和婠婠的智慧，知道如何在这种局面下为魔门争取最大利益，而这利益，短期内与他的目标是一致的。 所有的棋子，都已按照他的意志，落到了棋盘之上。 山雨欲来，帝心如水 杨广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抬头望向那浓稠如墨的夜空。没有星月，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压抑。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或强或弱、或明或暗的气息，正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升腾、汇聚，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积攒着毁灭性的力量。 “来吧。”他轻声说道，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主宰命运的绝对自信，“让朕看看，这洛阳城内，究竟藏着多少牛鬼蛇神。也让这天下看看，朕，是否还是那个可欺之主！” 夜色下的洛阳，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寂静中酝酿着石破天惊的咆哮。第一卷的故事，所有的铺垫、所有的伏笔、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将在即将到来的这场席卷朝堂与江湖的巨大风暴中，被推向最终的高潮与终结。 卷末的硝烟，已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