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李世民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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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唐国公府邸。 夜色深沉，议事厅内却灯火通明。李渊端坐主位，面色沉凝。下首左右，分别坐着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以及裴寂、刘文静等核心幕僚。气氛凝重，与窗外太原城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渊将一份刚刚送达的密报轻轻放在案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都看看吧，”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力，“飞马牧场，选择了少帅军。” 密报在几人手中传阅，李建成的脸色首先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商秀珣一介女流，果然目光短浅！竟为了些许恩惠，舍弃与我李唐和瓦岗的多年交情，去扶持那两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小子！” 裴寂捋着胡须，沉吟道：“太子殿下息怒。据报，那徐子陵身负奇功，竟能不药而愈商秀珣的垂死爱马，此举确实非同小可，难怪商场主心生感激。寇仲、徐子陵此二人，一勇一智，互补短长，如今又得飞马牧场战马之助，如虎添翼，已非寻常流寇可比。” 刘文静点头附和：“裴公所言极是。少帅军据江淮富庶之地，控水道咽喉，如今再得稳定战马来源，假以时日，必成心腹大患。尤其是那寇仲，用兵颇有章法，野心勃勃，其志不小。” “心腹大患”李建成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坐在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世民，“二弟，你平日不是常说要重视对手吗依你看，这两个靠着宋阀扶持才勉强站稳脚跟的小混混，也配称我李唐的心腹大患我大军如今兵锋正盛，当务之急是西进关中，夺取长安，占据形胜之地！岂能因这疥癣之疾，分散精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世民身上。他今日穿着一袭常服，并未披甲，但眉宇间的英气与沉稳却丝毫不减。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锐利，先是对李渊微微躬身，然后才看向李建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哥，疥癣之疾，若不及早根治，亦可溃烂肌肤，深入骨髓，乃至危及性命。” 他拿起那份密报，沉声道：“寇仲、徐子陵，绝非寻常混混。他们起于微末，得《长生诀》之助，武功进展神速，已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寇仲有枭雄之姿，血战刀法凌厉无匹，更难得的是极具军事天赋，历阳、落雁陂数战，皆是以少胜多，用兵诡诈，不拘一格。徐子陵则性情淡泊，悟性超群，其《长生诀》已臻自然之道，武功深不可测，更兼智慧通达，能补寇仲之不足。”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继续分析：“此二人，一为锋锐无匹的利刃，一为深沉如海的刀鞘，相辅相成。如今，他们整合江淮，败杜伏威，联宋阀，得飞马牧场之助，已初步具备争霸天下的根基。江淮乃财赋重地，水道枢纽，若任其坐大，北可威胁中原，西可觊觎荆襄，南可联络林士弘等辈，届时我军若出关中东进，则侧翼完全暴露在此獠兵锋之下！其危害，远比盘踞一隅的薛举、李轨之辈更大！” 李世民的声音不高，但每一句都掷地有声，条分缕析，将双龙的威胁赤裸裸地剖开在众人面前。厅内一时寂静，连李建成也皱起了眉头，不再出言反驳。 李渊微微颔首，显然认同李世民的分析，他问道：“世民，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父王，孩儿以为，对此二人，绝不可再等闲视之！我李唐当调整策略，双管齐下。” “其一，加速西进关中之步伐！必须在少帅军彻底消化江淮、北上中原之前，拿下长安，奠定帝王之基，占据大势名分。届时，我军据崤函之固，拥巴蜀之饶，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其二，对少帅军，需严密监控，适时打压！”他眼中寒光一闪，“绝不可任其顺利发展。可暗中支持仍在江淮负隅顽抗的杜伏威残部，或唆使周边势力如李子通、沈法兴等对其侵扰，令其无法安心经营。同时，可尝试离间其与宋阀、乃至双龙内部的关系。徐子陵性情与寇仲并非完全相合，此或可为突破口。” 李建成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插嘴道：“二弟是否过于抬举他们了为我李唐心腹大患者，当是洛阳那位！杨广虽经雁门、马邑之战重振声威，推行新政，但其暴虐之名已深入民心，且与魔门勾结，得罪天下门阀，看似强大，实则根基不稳。我等正该趁其与瓦岗等势力纠缠之际，速取关中，何须分散精力对付两个小辈” 李世民摇头，语气凝重：“大哥，杨广固然是首要大敌，其隐忍狠辣，手段高超，确是我李唐霸业的最大障碍。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忽视任何潜在的威胁。寇仲此人，犹如一柄未被完全掌控的利刃，若我们与杨广决战之时，他突然从背后插上一刀，后果不堪设想！唯有趁其羽翼未丰，及早布局限制，方能避免日后腹背受敌。” 他转向李渊，恳切道：“父王，用兵之道，当未虑胜，先虑败。清除后患，方能全力向前。对寇仲、徐子陵，必须抱有最大之警惕！” 李渊沉吟良久，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他深知二子李世民眼光长远，善于洞察潜在威胁，其担忧不无道理。但李建成所言亦符合当前战略重心。权衡片刻，他最终做出了决断： “世民所言，确有远见。寇仲、徐子陵，不可不防。”他看向李世民，“监控与离间之事，便由你负责，可动用‘玄甲卫’暗中进行。但切记，当前首要，仍是西进关中！一切行动，不得影响此大略分毫。” “孩儿领命！”李世民躬身应道。 李建成见父亲采纳了李世民的部分建议，虽有些不快，但见其并未动摇西进根本，也就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通报：“国公，师仙子到了。” 众人精神一振。只见一名女子翩然而入，她身着淡青长裙，姿容绝世，气质空灵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正是慈航静斋入世传人师妃暄。 她先向李渊盈盈一礼，声音清越如泉：“妃暄见过唐国公，诸位公子。” 李渊忙抬手虚扶：“师仙子不必多礼，请坐。” 师妃暄落座后，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世民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来招呼。她此次前来，显然已知晓会议内容。 李渊开口道：“师仙子来得正好。适才我等正在商议那寇仲、徐子陵之事，仙子于江湖之事洞若观火，不知有何高见” 师妃暄神色恬淡，轻声道：“寇仲、徐子陵，确为异数。其得《长生诀》，乃是机缘，亦是变数。妃暄曾于洛阳远远观望，此二人身上之气运，与这乱世纠葛极深，尤其是那寇仲，隐有潜龙腾渊之象。” 她话语一出，众人皆惊。潜龙腾渊这评价不可谓不高！ 师妃暄继续道：“然，天命无常，气运亦非固定。寇仲虽有锐气，然其行事过于激进，倚重魔门手段（指与阴癸派合作），非仁者之道。徐子陵虽近天道，却失之于过柔，难掌杀伐决断。此二人，或可一时风云际会，然欲承载天下气运，终结乱世，恐力有未逮。” 她的话语带着静斋特有的超然与评判，将双龙的优势与劣势剖析得极为透彻。 “妃暄与家师皆认为，”她声音转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真正能结束乱世，开创太平，秉承天道正气者，非滥杀暴虐、勾结魔道之杨广，亦非根基浅薄、行事偏激之寇仲。”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李世民身上，澄澈而坚定：“秦王殿下文韬武略，心怀万民，仁德布于四海，方是万民期待之真命天子。我慈航静斋，愿倾尽全力，助殿下涤荡妖氛，澄清玉宇！” 此言一出，等于是慈航静斋正式公开表态，全力支持李唐，支持李世民！ 厅内气氛顿时为之一变。李渊脸上露出笑容，李建成眼神复杂，裴寂、刘文静等则纷纷向李世民投去祝贺的目光。有了静斋的明确支持，李唐的政治资本和舆论优势将大大增强。 李世民起身，向师妃暄郑重一礼：“世民何德何能，蒙仙子与静斋如此看重！必当竭尽全力，不负苍生所托，亦不负仙子今日之言！” 师妃暄还礼：“殿下言重了。此乃天下苍生之福。” 有了静斋的背书，李渊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肃然道：“既然如此，西进关中之议，就此定下！世民，你全力筹备，克日发兵！” “是！”李世民朗声应命，眼中燃烧着昂扬的斗志。 然而，在他心底，师妃暄对双龙“潜龙腾渊”的评价，以及徐子陵那深不可测的《长生诀》，依旧像一根细刺，隐隐扎在那里。他深知，静斋的支持固然重要，但真正的天下，终究要靠实力去打下来。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变数，绝不会因为静斋的一句话就消失。未来的道路，注定充满了艰难险阻。 会议散去，李世民独坐书房，对着烛火凝思。他铺开地图，目光在代表江淮的区域上停留许久。 “寇仲……徐子陵……”他低声自语，“飞马牧场只是开始，你们下一步，会指向哪里是北上与窦建德争锋，还是西进与杜伏威残部、李子通等清算，彻底整合江淮” 他手指点在长江水道上。 “水师……若要彻底掌控江淮，乃至将来与我军抗衡，一支强大的水师，必不可少。寇仲得了宋阀支持，必不会忽视此点。而江淮水域，最大的水师力量，除了已归附他的部分，便只剩下……盘踞在丹阳一带，与杜伏威勾结甚深的李子通了！”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 “若我是寇仲，整合内部后，第一个要拔掉的钉子，便是这拥有强大舰队的李子通！一场江淮水战，恐怕已在所难免。” 他立刻召来亲信，低声吩咐：“加派得力人手，严密监视少帅军，尤其是其水军的动向，以及丹阳李子通部的反应。一有异动，立刻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