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仙子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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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的洛阳，本应是一派帝都的肃穆与繁华交织的景象，然而今日，一股无形的暗流却在城内外悄然涌动。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明处的达官显贵，还是暗处的江湖豪强，亦或是街巷间的寻常百姓，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城外那座香火鼎盛、钟声悠远的净念禅院。 禅院内外，早已被闻讯而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有锦衣华服的士子，有粗布麻刀的江湖客，更多的则是怀着好奇与敬畏之心的平民。他们低声交谈着，目光热切地望向那紧闭的禅院山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期待。 “来了吗慈航静斋的传人，真的来了” “千真万确！了空禅师亲自率众僧在山门迎接，这等阵仗，除了陛下，还有谁当得起” “听闻师仙子有倾世之容，剑心通明，乃菩萨转世，今日若能得见仙颜，真是三生有幸！” “嘘…慎言！什么仙子不仙子，别忘了如今坐镇洛阳的是哪位…” 人群中议论纷纷，既有对传说中人物的向往，也夹杂着对当今局势的微妙考量。毕竟，慈航静斋“代天选帝”的名头太过响亮，而龙椅上的那位，显然并非静斋所属意之人。 “铛——” 一声清越悠扬的钟声自禅院内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那钟声仿佛带着涤荡人心的力量，让喧闹的场面为之一静。 紧接着，净念禅院那沉重的朱红色山门，在四位武僧的合力下，缓缓向内开启。 了空禅师身披锦斓袈裟，手持九环锡杖，神情肃穆，率领着院中辈分最高的数十位僧人，缓步而出，分列山门两侧。这位武林白道的泰山北斗，此刻竟亲自执礼相迎，更添来人之尊贵。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一滞，目光死死盯住那洞开的门后。 先是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随风飘来，非兰非麝，清雅脱俗，闻之令人心旷神怡。随即，一道白色的身影，沐浴在秋日柔和的阳光中，仿佛自画中走来，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她来了。 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裙，不染半点尘埃。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遮掩了具体容貌，只露出一双清澈如秋水、明亮若寒星的眸子。那双眼，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彻世间一切虚妄，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想去探寻。 她身姿窈窕，步履轻盈，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无形的莲花之上，裙裾微漾，不带起半分烟火气。背后斜负着一柄连鞘长剑，形制古雅，与她整个人的气质完美融合，更添几分超然出尘。 正是正式踏入红尘，代表慈航静斋入世行走的传人——师妃暄。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并无丝毫波澜，最终落在了了空禅师身上，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阿弥陀佛。”了空禅师宣了一声佛号，声音洪亮而祥和，“师仙子法驾光临，敝寺蓬荜生辉。请。” “禅师客气，叨扰了。”师妃暄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清冷如玉磬，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并不响亮，却直抵心田。 她在了空禅师的引领下，步入禅院。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光追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惊艳、崇拜、好奇，乃至一丝贪婪，但在她那纯净无瑕的气场下，所有负面的心思都仿佛被无形净化，只剩下纯粹的仰望。 禅院讲经堂内，早已布置妥当。师妃暄与了空禅师及几位高僧于蒲团上落座。堂内堂外，挤满了有幸入内的信众与有身份的观礼者。 没有繁文缛节，师妃暄直接开始讲法。她并未直接提及朝政时局，甚至没有明确指责任何人，只是从佛理入手，阐述静斋对天道、对众生的理解。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她声音平和，却字字珠玑，“然天道无常，唯德是辅。民心所向，即为天心所寄。君王者，上承天命，下抚万民，若失其德，逆天而行，则天命移转，神器更易，亦是常理。” 她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润物无声。没有激烈的批判，却让听者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当今皇帝的“暴政”（至少在传统认知中），雁门之围、三征高句丽、开凿运河…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在印证着“君王失德”四字。而她所言“天命移转”，更是给在场许多对杨广不满，或对李唐抱有期望的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更玄妙的是，她讲述之时，周身似乎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祥和气息，那是《慈航剑典》修炼到极高境界，接近“剑心通明”所自然散发的精神场域。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人们心中的躁动与不安被悄然抚平，更容易接受她所阐述的理念，对她的话语生出信服之感。 …… 与此同时，洛阳皇城，紫微宫观星台上。 杨广负手而立，一身常服，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阙，遥遥望向净念禅院的方向。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体内《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自发缓缓运转。 在他的“感知”中，原本盘踞于洛阳上空的、属于大隋国运的紫金色龙气，此刻仿佛被一道精纯、浩大、带着慈悲与肃杀并存意味的白色光晕所触及。那光晕并不强硬攻击，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试图渗透、影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引导”着龙气的流向。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精神层面交锋，无形无质，却关乎气运民心。 “终于来了么”杨广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低声自语，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好一个慈航静斋，好一个师妃暄。不舞刀弄枪，不聚众造反，却行此诛心之举，欲从根本上动摇朕的统治根基。” 他闭上双眼，智经全力推演，脑中瞬间浮现出暗卫通过特殊渠道刚刚送来的、关于师妃暄在禅院言行举止的详细报告。每一个字，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尽管隔着面纱），以及其对周围人群产生的精神影响，都在智经的解析下无所遁形。 “以佛理包装政治意图，以精神气场引导愚夫愚妇…手段确实高明，若朕还是原来那个杨广，或是寻常帝王，恐怕真要着了道，陷入被动。”杨广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被更深的锐利所取代，“可惜，朕不是。” “朕倒要看看，你这所谓的‘天意’，如何能敌得过朕掌握的‘人力’，敌得过朕要开创的…新天！” 他并未立刻采取强硬措施，而是转身，对侍立在不远处的暗卫统领（虚化人物）沉声吩咐：“传朕口谕，命魏征、虞世基等人，就师妃暄今日所言‘天道’、‘民心’，结合朕日前‘殿试问策’之论，在下一期官报上做出回应。要快，要犀利，要从道理上驳倒她！” “是！”暗卫统领躬身领命，身影悄然隐没。 …… 净念禅院的风，也吹到了洛阳城内某些阴暗的角落。 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内，烛火摇曳。一名容貌绝美，眼神却带着几分邪异慵懒的少女，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佩。她听着手下低声汇报禅院的情况，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师妃暄…呵呵，摆出这么大阵仗，还真把自己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她轻声嗤笑，声音甜腻入骨，“可惜啊，这洛阳城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 她正是阴癸派传人，婠婠。奉师尊祝玉妍之命，密切关注静斋动向。 “传讯给师尊，鱼儿已入网。请示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婠婠对空气说道，一道黑影在她身后微微颔首，随即消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