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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深宫关于技术壁垒的诏令墨迹未干，北疆的烽火便已迫不及待地再次点燃，映红了阴山以南的天空。李靖的预感成真，突厥败而不僵，卷土重来的速度与决心，远超常人想象。 这一次，不再是零星的骚扰和试探。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兵部值房，又迅速被送至杨广的案头。字里行间，透出令人窒息的沉重： “颉利可汗尽起本部王庭精锐，并联合西突厥别部、薛延陀、回纥等大小部落，号称控弦之士五十万，实则不下三十万，分三路南下！其先锋已突破长城多处隘口，兵锋直指云州、朔方！敌军攻势凶猛，且……打法与以往迥异！” 迥异之处，在于突厥人似乎完全放弃了以往来去如风、劫掠即走的战术，转而如同疯魔般，不计伤亡地猛攻城池、堡垒，尤其是那些在上次北伐中曾驻扎过隋军主力、可能遗留有“神兵”痕迹的营垒和工事。他们甚至在战场上仔细搜集隋军弩箭的残骸，试图寻找任何与技术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们在找‘轰天雷’。”杨广放下军报，语气冰冷。颉利的目的昭然若揭，上一次那毁天灭地的爆炸，不仅击溃了他的军队，更在他心中种下了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与贪婪。他此番倾力而来，既是为雪前耻，更是为夺取这足以改变草原乃至天下格局的力量！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 有老成持重者出列：“陛下，北疆新定，李靖将军虽已严阵以待，然兵力悬殊。突厥此番势在必得，不若暂避其锋，依托坚城固守，待其锐气耗尽，粮草不济，再图反击” “不可！”魏征立刻反驳，言辞激烈，“北疆百姓方得喘息，岂能再遭荼毒若弃守城外，无异于将数十万生民与大片国土拱手让与胡虏！且颉利目标明确，若让其得到丝毫关于‘神兵’之秘，后患无穷！必须御敌于国门之外！” 李靖也从北疆发来详细方略，认为敌军虽众，但联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可依托新建的防御工事和新式军械，于云州、马邑一线组织纵深防御，节节抵抗，消耗其实力，寻机破敌。 杨广高踞龙椅，目光扫过争论的群臣，最终落在北方。智经在脑中飞速推演着战局、后勤、各方反应。 “朕，意已决。”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争论，“突厥狼子野心，不死不休。今日退一步，明日他便敢叩关洛阳！李靖之策，老成持重，然尚不足以尽全功。” 他站起身，一股磅礴的帝王气势弥漫整个大殿： “传朕旨意： 一、北疆诸军，悉听李靖节度，依托新城、壕垒，步步为营，务必阻滞敌军锋芒，消耗其有生力量。 二、命司马德戡，即刻整顿羽林军及关中府兵精锐八万，备足粮草军械，三日后，随朕北上，御驾亲征！” 三、令军器监，将最新一批‘轰天雷’、‘神火弩’及配套箭矢，全部调拨北征大军。命公输般携核心工匠随军，设立前线作工作坊，保障军械维护与……必要时就地生产！” “陛下！”有臣子惊呼，“万乘之尊，岂可再履险地北疆有李将军足矣！” 杨广目光如电，直视那人：“正是因为此战关乎国运，关乎朕之心血能否保全，朕才必须亲临！朕要让颉利明白，也要让天下人明白，这大隋的疆土，朕一寸都不会让！这大隋的利器，他一丝都休想沾染！此战，不仅要胜，更要打出三十年太平！” 血沃边关，钢铁防线 北疆，云州外围，新筑的“镇北堡”防线。 李靖站在加固了的堡墙上，望着远方地平线上掀起的漫天烟尘，那是突厥骑兵冲锋时扬起的尘土，如同死亡的沙暴。他面容冷峻，心中却并无畏惧，只有身为统帅的绝对冷静。 得益于杨广不遗余力的支持，这条防线并非传统的城墙，而是融合了新式防御理念的体系。堡与堡之间，挖掘了深阔的壕沟，布置了削尖的木桩（铁蒺藜因产能有限，仅用于关键地段），形成了复杂的障碍区。堡墙上，除了传统的滚木礌石，更多了一排排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新型弩炮和等待发射的“轰天雷”投石机。 “弓箭手准备！弩炮校准！‘轰天雷’预备！”李靖的命令清晰而稳定地传遍防线。 如同潮水般的突厥骑兵呼啸而来，他们挥舞着弯刀，发出野性的嚎叫，试图凭借速度和人海淹没这道看似单薄的防线。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超越时代的死亡之雨。 首先是改良后的强弩齐射！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的弩箭如同飞蝗，轻易撕破了突厥骑兵简陋的皮甲，将冲锋的阵型射得千疮百孔。 紧接着，安置在堡墙上的重型弩炮发出沉闷的咆哮，特制的破甲巨弩带着凄厉的呼啸，直接洞穿了突厥阵中那些简陋的攻城车和盾阵。 当突厥人付出惨重代价，好不容易冲过弩箭覆盖区，接近壕沟时—— “放！” 随着军官声嘶力竭的命令，点燃引信的“轰天雷”被投石机奋力抛出，划过一道道弧线，落入密集的敌群之中。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破碎的肢体、武器的碎片被狂暴的气浪抛向空中。战马受惊，嘶鸣着四处狂奔，将阵型搅得更加混乱。从未经历过此种打击的突厥骑兵，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李靖抓住机会，命令早已蓄势待发的精锐骑兵从侧翼杀出，如同两把尖刀，狠狠楔入混乱的敌阵，扩大战果。 第一波进攻，被打退了。镇北堡前，留下了数千具突厥人的尸体和无数哀鸣的战马。 然而，李靖脸上并无喜色。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颉利动用仆从部落进行的试探性进攻结束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御驾亲临，帝旗北指 就在李靖依托防线，与突厥主力进行惨烈拉锯战的同时，杨广亲率的八万北征大军，已星夜兼程，出潼关，渡黄河，进入河东地界。 龙旗招展，甲胄鲜明，队伍中那一辆辆覆盖着油布、由重兵护卫的马车，更是引人遐想。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如同最强劲的东风，极大地鼓舞了前线将士的士气，也震慑了那些仍在观望的周边势力。 行军途中，杨广并未安坐于奢华的车辇之内。他时常骑马与士卒同行，视察队伍，甚至亲自指导随军工匠检查维护那些宝贵的“轰天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陛下，”司马德戡策马靠近，低声道，“刚接到李靖将军密报，突厥攻势极猛，我军虽凭借工事与利器重创敌军，但自身伤亡亦不小，箭矢、‘轰天雷’消耗巨大。且颉利似乎改变了战术，开始驱赶俘虏和部落妇孺为先导，冲击我军防线，令我军投鼠忌器……” 杨广眼神一寒：“颉利这是狗急跳墙了！传令李靖，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凡冲击军阵者，无论何人，皆视为敌军，格杀勿论！朕稍后便至，让他再坚守五日！” 他深知，慈不掌兵。此刻任何心软，都可能导致防线崩溃，造成更大的灾难。同时，他也加紧了行军速度，并命令公输般的前线作坊，不惜一切代价，利用随军携带的材料，加速生产弩箭和简易的“火药包”。 兵临城下，终极对峙 五日后，杨广率领大军，终于抵达了云州前线，与李靖成功会师。 此时的云州，已是满目疮痍。城外原野上，到处是焦黑的土地、残破的军械和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城墙多处破损，守军将士虽然士气因皇帝亲临而大振，但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硝烟的痕迹。 杨广的到来，让隋军士气达到了顶点。当那面明黄色的龙旗在云州城头升起时，城上城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 与此同时，突厥大营也产生了不小的骚动。颉利可汗在一众部落首领的簇拥下，远远望见城头那抹刺眼的明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杨广……他竟然真的来了！”颉利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杨广的亲临，意味着隋军抵抗的决心将达到顶峰，也意味着，他夺取“神兵”的难度倍增。 “可汗，隋军倚仗妖器，坚守不出，我军伤亡惨重，各部首领已有怨言……”一名心腹将领低声禀报。 颉利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怨言只要能拿到那‘轰天雷’的制法，再大的牺牲也值得！传令下去，明日拂晓，集结所有兵力，本王要亲自督战，不惜一切代价，攻破云州！要么拿到制法，要么……就让杨广和这座城，一起化为灰烬！” 他就不信，三十万大军，堆也能堆垮这座城！杨广的到来，正好！他可以毕其功于一役！ 云州城内，行宫（临时征用的官衙）之中，杨广听取了李靖的详细汇报，又亲自巡视了城防，慰问了伤兵。 “陛下，敌军势大，且颉利似有孤注一掷之势。明日，恐有一场恶战。”李靖沉声道。 杨广站在城头，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突厥营火，如同地狱入口的点点鬼火。他感受着怀中《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传来的温凉之意，眼神锐利如鹰。 “他想要决战，朕便给他决战。”杨广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李卿，你指挥守城，稳住阵脚。司马德戡，率羽林军精锐于瓮城待命。明日，朕要亲自会一会这位‘老朋友’，让他彻底明白，何为天威难测！” 他不仅要守住云州，更要借此一战，彻底打断突厥的脊梁，让北疆获得真正长久的和平。而他的底气，除了将士用命，除了现有的新式军械，更来自智经中推演的、以及公输般和玄诚子在前线作坊里，根据实战反馈，日夜赶工改进的……一些“新玩意”。 北疆的烽火，燃烧到了最炽烈的时刻。决定两个民族命运的终极对决，即将在黎明时分，拉开血腥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