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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设定好程序的幽灵,在孤儿院进行着日复一日的游荡。 吃饭,睡觉,对着空床板进行“哲学的凝视”。 科尔夫人对我这额外的沉默艺术表示默许,大概觉得我只是在经历青少年特有的、名为“成长”的病毒感染。 其他孩子的吵闹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名为“现实”的钢化玻璃,模糊而遥远。 我曾以为我能像个冷静的科学家一样,将汤姆归类为“高价值实验样本”或“潜在时空穿梭装置”。 但现在才发现,那根连接我们的线,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血肉,而且还缠上了倒刺。 失去他,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宏伟且不靠谱的计划,更像是在我好不容易适应了的、这具身体的左边肋骨下,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空落落的,还有些漏风。 我试图写信,铺开稿纸,蘸满墨水,摆出所有大作家应有的悲壮姿态。 然后卡壳了。 “因弗内斯,某位医生,收养了一个叫汤姆里德尔的男孩”——这地址听起来像个三流悬疑小说的开头,还是那种注定扑街的。 笔尖悬在半空,像个找不到家的傻鸟,最后只慷慨地在纸上留下了一团不断扩张的、丑陋的墨迹,一塌糊涂。 长假才刚刚开始,时间却仿佛得了便秘,每一分每一秒都挤在一种灰色的、无处可去的焦虑肠道里。 我回家的执念非但没消失,反而因为希望的突然死亡,变成了一根更加尖锐的刺,深深扎在心脏里,随着每次心跳提醒我它的存在——“嘿,傻了吧回不去了吧” 直到一个阴冷得连乌鸦都懒得出门的下午,我鬼使神差地再次走向后院那片被我私下命名为“绝望荒原”的地方。 寒风卷着枯叶,像一群找不到坟头的孤魂野鬼在打转。 我走到那块我们常坐的、如今冰凉得能当制冷剂的断墙边,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玩意儿。 我低头,拨开那堆蔫了吧唧的枯草。 那是一小片蜕下的、带着暗沉花纹的蛇皮,干瘪,脆弱,像被命运随手扔掉的、写满谎言的包装纸。 纳吉尼的蜕皮。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无人能解的、来自北方的冰冷嘲讽。 我蹲下身,捡起那片蛇皮,它在指间发出细微的、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的声响。 “好吧,” 我对自己说,“至少证明那小子没少吃……或者说,没少吓唬当地野生动物。” …… 一月的寒风,像一群拿着微型冰刀的小精灵,疯狂刮过圣奥莱夫学校的石板路,致力于给每一个路过的人免费去皮。 再次踏上这里,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圣诞假期在伍氏孤儿院那片死寂的灰色里熬过,每一分钟都漫长得足够我写完一本《论无聊的起源与演化》。 那几封在绝望中寄出的信,完美诠释了“石沉大海”这个成语,连个水花都没给我溅起来。 希望 那东西早在名为“因弗内斯”的迷雾里咽气了,尸体都凉透了。 新学期在一种“行尸走肉”的节奏中展开。 我完美履行着“埃德蒙泰勒”这个角色的所有义务:上课,去图书馆扮演人形书架,在食堂面无表情地吞咽着那些味道永远是个谜的食物。 亚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他的社交技能树显然没点“安慰”这一项,只是偶尔投来探究的一瞥,仿佛在观察一个罕见的、情绪低落的真菌品种。 我将所有纷乱的情绪,连同那件象征着“失败礼物”的深红色羊毛衫,一起打包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试图对大脑进行强制格式化,清除那个名字。 又一个周末,我像完成一项系统强制发布的、奖励低得可怜的任务,踏上了返回伍氏孤儿院的电车。 心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扔块石头都激不起涟漪。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铁门,穿过昏暗得能拍恐怖片的走廊,我甚至懒得先去应付科尔夫人,目标明确地直奔那间熟悉的房间。 就在这死水般的日常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阴冷得让人想骂娘的午后,我正蜷在房间里,试图用那本《不列颠鸟类图鉴》里色彩斑斓的鸟儿们来给我的精神世界进行一下“色彩疗法”——效果约等于用一杯水去救森林大火——楼下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骚动。 有陌生的、带着明显不耐烦的说话声,以及科尔夫人那调门高了八度、充满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抱怨声。 “又来了,” 我心想,“不是来检查卫生,就是又来哪个慈善家进行‘触及灵魂’的参观了。” 我本不想理会,但那声音像魔音灌耳,隐约夹杂着“……不合适……行为异常……危险的生物……”之类的关键词。 一种莫名的预感,像一条冰冷的、黏腻的蛇,顺着我的脊椎骨缓缓爬了上来。 我放下书,走到门边,像个蹩脚的间谍,轻轻拉开一条门缝。 走廊里,科尔夫人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扮演着“无奈的管理者”角色,对面是一个穿着厚实呢子大衣、脸上写满了“真晦气”的陌生男人。 男人脚边放着一个熟悉的、小小的行李卷。 “退货上门”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 “……我们尽力了,但他实在……太难以管教。而且,我们发现他私藏危险的生物!” 男人的声音压抑着怒气,仿佛在控诉一件残次品,“我们需要一个安静、健康的孩子,而不是……”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 我猛地推开门,几乎是用上了我前世百米冲刺的劲儿冲了过去——虽然这身体硬件可能不太支持。 科尔夫人和那个男人同时转过头来看我,表情像是看到了一个突然启动的扫地机器人。 “埃德蒙” 科尔夫人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别来添乱”的警告。 我没有看她,目光像两把激光锁,先死死钉在那个男人身上,又猛地射向他脚边的行李卷,最后,穿透他,落在他身后—— 办公室内侧的阴影里,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静地站着,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像个被遗忘的、蒙尘的旧玩偶。 是汤姆。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紧紧攥着衣角的、指节泛白的小手,和他那微微颤抖的、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的肩膀。 他回来了。 不是通过任何浪漫的、曲折的方式。他就这样,以一种最直接、最狼狈的、“七天无理由退货”的姿态,被扔回来了。 那个男人似乎一秒都不想多待,对科尔夫人草草丢下几句场面话,便像是甩掉了什么烫手山芋,几乎是落荒而逃,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汤姆。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我们三人,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科尔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看了汤姆一眼,那眼神混合着“看吧果然如此”的厌烦和一丝解脱。 “先回你房间去。” 她的语气冷得像冰窖里的冻鱼。 汤姆没有动,依旧低着头,像一尊被悲伤和羞愧凝固的雕像。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不知道是想揍人还是想抱人的复杂情绪,走上前,直接无视了科尔夫人,向汤姆伸出手。 “汤姆,”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没料到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回去。” 他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那张曾经漂亮得让我都觉得有点不真实的脸,此刻苍白得像一张被反复揉搓后又试图抚平的纸。 眼眶深陷,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最刺目的是他左边脸颊上,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已经结痂、但仍清晰可见的细细划痕。 “王八蛋……” 我心里某个角落狠狠骂了一句。 他的黑眼睛里,没有泪光,只有一片死寂的、近乎麻木的空洞,以及深埋其底的、几乎要将他自身吞噬殆尽的巨大羞愧。 他看着我伸出的手,眼神颤动了一下,像是被光刺到,却没有握上来,反而像受惊的蜗牛,更加蜷缩了自己。 我没有催促,只是固执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像个行为艺术家。 最终,他极其轻微地挪动脚步,跟在我身后,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幽灵,飘回了我们的房间。 关上门,仿佛关上了外面那个操蛋的世界。 他站在房间中央,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我走到墙角,打开我的行李箱,从最底层,像挖掘文物一样,翻出了那件深红色的羊毛衫。 “穿上。” 我把毛衣递到他面前,声音低沉,“外面冷。” 这台词真够八点档的,但总不能说‘嘿,穿上这个,看起来能喜庆点’吧 他怔怔地看着那件崭新的、颜色温暖得有点扎眼的毛衣,眼睛里迅速积蓄起水汽,但他死死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仿佛流泪是另一种形式的认输。 他迟疑着,动作僵硬地接过,笨拙地往身上套。 就在他抬起手臂,试图将毛衣从头套下时,袖口因为他笨拙的动作而向上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手腕。 上面交错着几道刺目的、已经发紫的淤痕,清晰地印在脆弱的皮肤上,像是被什么力量粗暴地攥紧、拖拽后留下的印记。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操。” 我一步上前,轻轻却坚定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冷了下去,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别让我知道是谁,虽然我现在可能打不过,但我可以写进小说里虐死他。 汤姆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把手抽回去,但我握得很紧。 他慌乱地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剧烈颤抖,声音细碎而哽咽,语无伦次:“我……我弄坏了东西……纳吉尼……它吓到他们了……我……我控制不住……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没用……我不该一声不吭……我……” 他疯狂地道歉,仿佛被退货、被伤害全都是他一个人的罪过,仿佛他的离开是对我的一种巨大背叛。 看着他这副把全世界过错都扛在自己瘦小肩膀上的破碎模样,看着他手腕上和脸上那些无声诉说着另一个家庭残酷对待的痕迹,我心中那座由“利用”、“计划”、“回家”堆砌起来的、本就摇摇欲坠的沙堡,在这一刻,被名为“现实”的海浪彻底冲垮,只剩下最原始的心疼和愤怒。 “去他妈的钥匙!去他妈的回家!”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咆哮。 “汤姆,” 我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让人心碎的忏悔,松开他的手腕,却用双手扶住了他瘦削得硌人的肩膀,强迫他抬起那双盛满泪水与绝望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声音异常清晰、坚定,几乎是一字一顿地,: “听着,这不是你的错。” 他猛地抬起头,黑眼睛睁得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那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烫地砸落下来,划过他苍白脸颊上那道细小的结痂。 我没有再说什么。 好吧,这种时候,语言是苍白的,行动……希望我不会因为这突兀的拥抱而被他当成奇怪的人。 只是伸出手,将他轻轻地、却无比用力地拥进了怀里。 他僵硬的身体在我怀中停滞了一瞬,仿佛系统宕机。 随即,像是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断裂,整个人彻底软了下来。 他伸出瘦得像柴火棍的手臂,死死地环住我的腰,把脸深深埋进我的肩窝,压抑了很久的、破碎的哭声终于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断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凋零的叶子。 我紧紧地搂着他,感受着他硌人的骨头和滚烫的泪水浸湿我的衣衫。 那件深红色的羊毛衫隔在我们之间,柔软的绒毛摩擦着我的下巴。 这一刻,它不再是一件无人接收的、象征失败的礼物。 它是一个确凿的、带着体温的证明——证明他回来了,证明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年需要这个简陋的港湾,证明我们之间那根曾一度绷紧、几乎断裂的线,在经历了这场粗暴的分离与伤害后,被淬炼得更加牢固,缠绕进了彼此的血肉里,再也无法轻易割舍。 我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不同了。 我不仅仅需要他这把可能根本打不开门的“钥匙”。 我更无法再承受,他在我所不知道的角落,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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