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碎星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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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带的寂静比极北冰原更甚。无数破碎的星骸悬浮在暗紫色的虚空中，有的如锋利的断刃，有的似凝固的巨浪，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与死寂的岩石灰。偶尔有陨石拖着淡蓝色的尾焰划过，却连一丝回响也带不起，仿佛被这片虚空彻底吞噬。 韩立与历飞羽悬停在星带边缘，衣袂被稀薄却凛冽的空间气流拂动。历飞羽抬手祭出星宫秘宝“揽星盘”，青铜色的圆盘在空中展开，盘面星辰纹路亮起，无数光点如呼吸般明灭。 “空间裂缝在东北方向三万里处，”她指尖划过盘面，一道淡金色的光线指向深处，“揽星盘显示那里的空间波动异常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持续撕扯维度壁垒。” 韩立望向那个方向，轮回之力悄然铺开，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碎星带的灵力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取而代之的是狂暴的空间乱流，每一道乱流都如无形的刀刃，能轻易撕裂寻常修士的护体灵光。更诡异的是，他能隐约“听”到星骸深处传来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却又辨不清具体的字句。 “那些低语……”韩立凝眉，“不是活人的声音，倒像是残魂在空间夹缝中挣扎。” 历飞羽的星力顺着他的感知延伸出去，片刻后脸色微变：“是上古大战的亡魂。碎星带本就是古战场，战死的修士残魂被空间乱流困住，久而久之形成了‘星哭’。但今天的‘星哭’格外躁动，像是在畏惧什么。” 两人加速朝着裂缝飞去，越靠近核心区域，星骸上的痕迹越发触目惊心——巨大的剑痕深达数百丈，断裂的法宝残骸上还残留着烧焦的魔气，甚至有星石上凝结着暗红色的液体，历飞羽以星力探查后确认：“是仙血，还带着生命本源的气息，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三万里的距离在两人的速度下转瞬即至。当那道空间裂缝出现在眼前时，连韩立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裂缝约莫十丈宽，呈不规则的锯齿状，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银蓝色电弧，那是空间壁垒破碎的能量反应。裂缝后方并非预想中的黑暗，而是翻滚的灰雾，雾中隐约能看到扭曲的光影，像是有无数人影在其中沉浮。更诡异的是，裂缝周围的星骸都呈现出被“啃噬”的痕迹，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生物一口口咬过。 “联盟派来的三队人……”历飞羽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她指着裂缝旁一块染血的联盟制式令牌，“这是先锋队的令牌。” 韩立捡起令牌，指尖的轮回之力渗入其中，一段模糊的画面碎片涌入识海：翻滚的灰雾中伸出无数黑色的触须，将修士拖拽进去，凄厉的惨叫被瞬间吞噬，触须上还沾着闪烁的鳞片……画面戛然而止，令牌在他掌心化作飞灰。 “是‘影鳞兽’，”韩立沉声道，“古籍记载是空间裂缝的伴生魔物，以吞噬生灵的灵识为生，鳞片能折射空间波动，很难锁定。” 话音刚落，裂缝中突然涌出一股浓稠的灰雾，雾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数十对幽绿色的眼睛在雾中亮起，正是影鳞兽！它们的身形如巨型蜥蜴，却长着蝙蝠般的膜翼，鳞片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几乎与周围的星骸融为一体。 “小心它们的鳞片！”历飞羽祭出星丝，金色的丝线在虚空中织成密网，“星丝能缠住它们的动作，但破不开鳞甲！” 韩立则祭出星辰幻月剑，轮回之力灌注剑身，剑身上流转着金紫交织的光华。他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将轮回之力散成细密的网，笼罩住周围百丈范围——影鳞兽的鳞片能折射物理攻击，却挡不住对灵识与残魂的感知，在轮回之力的“映照”下，它们的真身无所遁形。 “左边七只绕后了！”韩立提醒着，剑光一闪，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剑气斩出。这一剑没有追求破坏力，而是以轮回之力包裹剑气，如水流般顺着影鳞兽的鳞甲缝隙渗入。 “嗷——”雾中传来尖锐的嘶鸣，一只影鳞兽的膜翼突然从内部炸开，黑色的血液喷溅在星骸上，瞬间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有效！”历飞羽眼睛一亮，星丝突然收紧，将三只影鳞兽捆成一团，“集中攻击它们的膜翼，那里没有鳞片覆盖！” 两人配合愈发默契，韩立以轮回之力锁定真身、瓦解防御，历飞羽以星丝限制行动、精准控场。影鳞兽虽凶戾，却架不住这种针对性的打击，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数十只影鳞兽便被斩杀大半，剩下的受惊般缩回灰雾中，裂缝周围暂时恢复了平静。 韩立并未放松警惕，他盯着那翻滚的灰雾，轮回之力如探照灯般深入其中：“里面不止影鳞兽，还有更强大的气息……很熟悉，像是……” 他的话音顿住，瞳孔骤缩。因为在灰雾深处，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身着残破的金色帝袍，面容被雾遮挡，只能看到一双散发着紫金色光芒的眼睛，正隔着裂缝与他对视。 那眼神中没有杀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悲悯 “初代仙帝”历飞羽也感知到了那股磅礴的气息，星力瞬间提升至巅峰，“他果然在裂缝后面！” 就在这时，灰雾突然剧烈翻涌，裂缝开始扩大，一股比之前强百倍的吸力传来。韩立与历飞羽同时运转力量抵抗，却见裂缝中缓缓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苍白而枯瘦，指甲泛着青黑，手腕上戴着一枚刻满星辰纹路的玉镯。 当玉镯映入眼帘时，韩立的识海猛地一震，轮回源晶自发亮起，与玉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段更清晰的画面碎片涌入脑海： 同样的玉镯，戴在一位温和的中年修士手上，他正笑着将一块温热的糕点递给少年时的自己，轻声说：“小立，轮回之力不是用来战斗的，是用来守护啊……” 画面破碎，韩立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向前迈出了半步，离裂缝只有数丈之遥。历飞羽及时拉住他，星力带着冰凉的触感：“你怎么了刚才你的眼神……很不对劲。” 韩立甩了甩头，压下识海的悸动：“那玉镯……和我小时候见过的一模一样。初代仙帝，可能与我有关。” 这个猜测让两人都心头一沉。此时，裂缝中的那只手已经完全伸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抓来，虚空中的“星哭”声达到了顶峰，无数残魂的呢喃汇聚成一句话，反复回荡： “归来……需归来……” 历飞羽当机立断：“先退！这里不宜久留！”她祭出揽星盘，金色的光芒将两人包裹，强行挣脱吸力向后退去。 裂缝中的手似乎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停在原地，五指微微蜷缩，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随着两人退远，裂缝的扩大之势渐渐停止，重新稳定在十丈宽左右，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呼唤，却像丝线般缠绕在韩立的识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退出碎星带的边缘，耳边的“星哭”声才渐渐消散。历飞羽看着韩立依旧凝重的脸色，轻声问：“你想到了什么” 韩立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小时候住在南源山脉的一个小村落，照顾我的是一位自称‘老舟’的修士，他手腕上就戴着那样的玉镯。后来村子遭了魔物袭击，老舟为了保护我……牺牲了。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修士，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抬手抚上胸口，轮回源晶的光芒透过衣物隐约可见：“初代仙帝的气息，和老舟给我的感觉很像，都是温和中带着包容。但裂缝里的气息，却多了一丝……疯狂。” 历飞羽握住他的手，星力轻轻流淌，安抚着他躁动的轮回之力：“不管他是谁，不管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都一起面对。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他为什么被困在裂缝后面，又在‘呼唤’谁归来。” 韩立点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嗯。回去后我要再查查初代仙帝的卷宗，还有南源山脉的旧事。另外……”他看向碎星带的方向，“那裂缝里的灰雾，感觉和万毒谷的心魔种同源，却更纯粹、更古老。初代仙帝和心魔种之间，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两人转身朝着联盟总部飞去，身后的碎星带在虚空中沉默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那道裂缝中的眼睛，仿佛依旧透过无尽的距离，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新的谜团如潮水般涌来，牵扯着过往的记忆与未知的危险。但韩立心中没有迷茫，只有愈发清晰的方向——无论初代仙帝是善是恶，无论老舟的身份藏着怎样的隐情，他都要亲手揭开真相。 毕竟，轮回的真谛，不仅是接纳过去，更是勇敢地走向未来。而这条路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