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松夜袭：粮车旁的生死协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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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痕》第一卷：焦土烙印?第七章 黑松夜袭：粮车旁的生死协作——绝境突围与战后余悸 赵铁山攥着炊事刀的手已经沁出了汗，刀刃划破鬼子绑腿的瞬间，他甚至没敢看对方的脸 —— 只是凭着刚才被追得心头火起的劲，把刀往雪地里一扎，死死抵住鬼子的膝盖。那鬼子疼得 “嗷” 一声闷哼，手里的步枪 “哐当” 掉在雪地上，张卫国趁机扑上来，用胳膊勒住对方的脖子，膝盖顶住他的后腰，两人一起滚进雪堆里。 “快上车！” 张卫国把晕过去的鬼子往雪地里一扔，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刚才为了引开追兵，他把卡车的远光灯开到最大，现在仪表盘上的油表指针已经快贴到底了，红色的警示线在夜色里晃得人眼慌。赵铁山爬进副驾驶时，还在喘着粗气，棉袍的下摆被鬼子的刺刀划了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粗布内衣，沾着雪水，冻得他皮肤发紧。 卡车刚启动，身后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子弹打在车厢的铁皮上，“砰砰” 响得像炸雷，赵铁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看到张卫国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很，甚至还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老猎户画的地图，飞快地扫了一眼：“前面有个岔路口，左边是结冰的河，右边是上山的小道 —— 走小道，鬼子的卡车开不上去！” 赵铁山赶紧点头，眼睛盯着后视镜 —— 三辆鬼子的摩托车正追得紧，车灯的光柱像毒蛇的信子，在雪地里扫来扫去，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快追上了！” 他抓起身边的步枪，想回头开枪，却被张卫国按住了手：“别浪费子弹！等会儿过了弯道，咱们用粮袋堵他们！” 卡车拐进小道时，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厢里的粮袋 “哗啦” 响，像是要翻下来。张卫国死死把住方向盘，脚踩在油门上不敢松 —— 小道的路面全是积雪和碎石，车轮好几次打滑，差点滑下旁边的陡坡。赵铁山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黑影飞速后退，心脏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却突然想起什么，大喊：“我记得王大爷说过，这小道中间有个山洞！能躲车！” 张卫国眼睛一亮，猛地打方向盘，卡车朝着山洞的方向冲去。洞口比想象中窄，刚好能容下卡车的宽度，他调整了好几次方向，才把车头挪进洞里。刚熄火，就听到外面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 鬼子追来了！ 两人赶紧跳下车，把车厢里的粮袋搬下来几袋，堵在洞口，只留下一条窄缝能看到外面。赵铁山屏住呼吸，透过缝往外看 —— 三个鬼子骑着摩托车在洞口附近打转，嘴里骂着日语，时不时用枪托砸一下旁边的树干，雪块 “簌簌” 往下掉。 “怎么办他们好像要搜山洞！” 赵铁山的声音带着颤，手又摸向了腰后的炊事刀。刚才在小道上的冲劲过去了，现在只剩下后怕，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山洞里格外响。 张卫国没说话，从怀里掏出洋火 —— 这是最后一盒，刚才点燃信号弹用了半盒，剩下的几支还攥在手里。他想了想，把洋火递给赵铁山：“等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趁机会把粮袋搬回车上，往营地的方向开，老郑肯定在半路接应。” “不行！” 赵铁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他想起刚才张卫国为了护着他，硬生生扛了鬼子一枪托，现在胳膊上肯定还青着，怎么能让他再去冒险 张卫国看着他，突然笑了 —— 这还是那个第一次见面时，连柴刀都拿不稳的炊事兵吗现在居然敢跟他争着去冒险。他拍了拍赵铁山的手，声音沉下来：“听着，粮食比咱们的命重要！营地的弟兄们还等着这些粮，沈阳城的百姓也等着 —— 你必须把粮送回去，这是命令！” 赵铁山还想反驳，却看到张卫国已经拉开了粮袋的缝隙，手里握着步枪，眼神里的坚定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张卫国说得对，任务比什么都重要，可他就是舍不得让张卫国一个人留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 —— 是老郑的信号！张卫国和赵铁山同时抬头，透过缝看到远处传来红色的火光，鬼子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骑着摩托车朝着火光的方向追去。 “是老郑！” 赵铁山激动得差点喊出声，“他们来接应咱们了！” 张卫国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 刚才他都做好了跟鬼子拼命的准备，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两人赶紧把堵在洞口的粮袋搬回车上，张卫国发动卡车，朝着营地的方向驶去。小道上的积雪被车轮压出两道深痕，像两条通往生的路。 卡车开出黑松林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远处的地平线上泛起一点鱼肚白，把雪地里的影子拉得很长。赵铁山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慢慢变得熟悉，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庆幸，他们居然真的把粮食运出来了，居然真的活着出来了。 “哭什么” 张卫国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笑，“咱们这不是没事了吗” “我没哭！” 赵铁山赶紧擦了擦眼泪，却忍不住笑了，“就是觉得…… 太不容易了。刚才在山洞里，我还以为咱们要交代在那儿了。” 张卫国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又何尝不是刚才在小道上被鬼子追着打时，他甚至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粮食送回去，把赵铁山安全带回去。现在平静下来，才觉得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冷得像冰。 快到营地时，果然看到老郑带着几个士兵在路边等着。他们看到卡车，赶紧跑过来，帮着把粮袋搬下来，嘴里喊着 “太好了！粮食运回来了！”。张卫国和赵铁山跳下车，才发现自己的腿都在抖，站在雪地里，半天没缓过劲来。 “你们俩可算回来了！” 老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团长在营地门口等着呢，知道你们把粮运回来，肯定高兴坏了！” 走进营地时，士兵们都围了过来，看到粮袋，欢呼起来。小李子跑过来，一把抱住张卫国：“卫国哥！你们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成功！” 小豆子也跟着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热红薯，递给赵铁山：“赵哥，快吃点，暖暖心！” 张卫国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刚才在黑松林里的紧张和害怕，好像都被这欢呼声冲散了。他看到李正峰站在营地门口，朝着他点头，眼里满是肯定，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当天中午，老张煮了一大锅小米粥，还用截回来的面粉蒸了馒头，整个营地都飘着香味。士兵们围坐在雪地里，吃着馒头，喝着粥，说着刚才运粮的经历，笑声不断。张卫国和赵铁山坐在中间，听着大家的夸赞，却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馒头。 “怎么不吃啊是不是太累了” 李正峰走过来，坐在他们身边，递过来两壶热水。 张卫国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进胃里，才觉得稍微舒服些。他看着远处的粮囤，粮袋堆得高高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后怕 —— 刚才在黑松林里，要是再慢一步，要是鬼子再快一点，他们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些粮食也会被鬼子抢回去。 “团长，您说…… 为什么在战场上的时候，咱们都不怕死呢” 赵铁山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刚才在山洞里，我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敢跟鬼子拼，现在想想，要是再让我来一次，我可能都不敢了。” 李正峰看着他，笑了笑：“不是不怕死，是因为有比死更重要的事。你们心里想着营地的弟兄，想着沈阳城的百姓，想着要把鬼子赶出去，所以才敢把生死放在一边。等平静下来，后怕肯定是有的 —— 这很正常，说明你们还活着，还在乎这条命，也在乎更多人的命。” 张卫国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刚才在黑松林里，他不是不怕死，是没时间怕 —— 他要护着粮食，要护着赵铁山，要完成任务，所以只能把害怕压在心底，一门心思往前冲。现在回到营地，看到熟悉的面孔，看到堆得高高的粮囤，才敢把那份害怕释放出来，才会觉得心有余悸。 “我以前在北大营的时候，总觉得当兵就是扛枪打仗。” 张卫国说，“直到今天才明白，当兵不是不怕死，是因为有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才敢去死。这些粮食，是弟兄们的命，是百姓的命，咱们不能让它落在鬼子手里。” 赵铁山点点头，手里攥着半个馒头，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想起自己刚到营地时，只是个只会做饭的炊事兵，怕探情报，怕跟鬼子碰面，可现在，他居然敢跟鬼子拼刀，敢把生死放在一边。他知道，不是自己变勇敢了，是因为他明白了，任务背后，是更多人的希望，所以他必须完成。 傍晚时分，张卫国和赵铁山坐在灶房的门槛上，看着夕阳慢慢落下，把雪地里的粮囤染成了金色。风还是有些冷，却不再像黑松林里那样刺骨。赵铁山摸了摸腰后的炊事刀，刀鞘上的雪已经化了，露出里面的牛皮刀把，还是那么熟悉。 “你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咱们还能这么幸运吗” 赵铁山问，声音很轻。 张卫国看着他，笑了笑：“不知道，但咱们肯定还会一起上。不管有多危险，只要能完成任务，只要能护着弟兄们和百姓，就值得。” 赵铁山点点头，心里突然踏实了。他想起刚才在黑松林里，张卫国把步枪塞给他，让他先走的样子；想起两人一起堵在洞口，听着鬼子脚步声的紧张；想起看到老郑信号时的激动 —— 这些画面，会永远刻在他的心里，成为他作为一名战士的勋章。 营地的灯笼亮了起来，昏黄的光在雪地里映出一片片光晕。士兵们开始巡逻，粮囤边有两个士兵在站岗，手里端着枪，警惕地看着四周。张卫国和赵铁山站起身，朝着住宿的帐篷走去。他们知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可能还会有新的任务，新的危险，但他们不再害怕 —— 因为他们有彼此，有营地的弟兄，有要守护的家国和百姓，更有把鬼子赶出中国的决心。 夜里，张卫国躺在稻草堆上，摸了摸怀里的纸条 —— 是叔托老周带来的，上面写着 “卫国，粮已收到，勿念”。他把纸条贴在胸口，心里满是温暖。白天的紧张和后怕慢慢散去，只剩下完成任务的踏实。他知道，这就是战士的使命 —— 在战场上，把生死置于身外，把任务放在首位，因为他们守护的，是更多人的生死，更多人的希望。 赵铁山也没睡着，他在灶房里磨着炊事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亮。他想起白天在黑松林里，用这把刀抵住鬼子膝盖的瞬间，想起张卫国说的 “粮食比命重要”，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战士的责任。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做饭的炊事兵，而是能为队伍冲锋陷阵，能为抗日出一份力的战士了。 帐篷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帐篷上，发出 “簌簌” 的轻响，像在为他们唱着赞歌。张卫国和赵铁山都知道，这次的突围经历，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记忆 —— 那些九死一生的瞬间，那些置生死于外的勇气，那些为了任务拼尽全力的坚持，都会成为他们成长的印记，让他们在未来的战场上，更加坚定，更加勇敢。 而此刻的黑松林里，鬼子的追兵还在四处搜寻，却只能看到雪地里的车辙和弹壳，再也找不到粮车的影子。他们不知道，那些被他们视为 “猎物” 的中国士兵，已经带着粮食，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带着新的希望，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胜利的种子，已经在这片焦土上悄悄发芽，只要还有像张卫国、赵铁山这样的战士，只要还有为了家国和百姓拼尽全力的人，就一定能等到春暖花开，等到鬼子被赶出中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