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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嘴崖驻点的岩洞被篝火烘得暖融融的，谢老鬼被捆在石柱子上，耷拉着脑袋，腿上的伤口渗着血，把裤腿染得暗红。 西沟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来了二十多人，围着他，手里攥着锄头、镰刀，骂声此起彼伏——有的是为被他害死的亲人讨说法，有的是为被他抢空的粮窖泄愤。 “萧队长，这汉奸不能留！”李老栓气得手发抖，指着谢老鬼的鼻子，“他知道咱们太多底细，留着就是祸根！” 萧锋蹲在篝火边，手里擦着步枪，眼神沉凝：“老李，乡亲们的仇，咱们得报。但现在不是处置他的时候——鬼子要来了。” 他从怀里摸出张揉皱的纸条，是半个时辰前联络员送来的，“主力部队探到消息，鬼子要对这一片进行‘大扫荡’，大概一个中队的兵力，带着迫击炮和重机枪，三天后就到。” 这话一出，洞里的骂声瞬间停了，乡亲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一个穿补丁棉袄的老汉叹了口气：“一个中队那得有百十来号人吧咱们这几杆枪，咋跟人家拼” “拼不过，就躲，就藏。”萧锋把步枪放在身边，站起身，指着洞外的雪山，“这山林就是咱们的阵地。 鬼子有迫击炮，可他们找不着咱们的人；有重机枪，可他们走不了咱们的路。咱们要做的，就是‘坚壁清野’——把粮食藏好，把伤员转移，把路堵死，让鬼子来了没的吃、没的找，只能在山里瞎转悠。” 他把众人分成三组：“第一组，跟着赵青山，带乡亲们去各村的粮洞，把粮食、草药都搬到黑瞎子沟的隐秘地窖里，用雪和树枝盖严实，别留一点痕迹。” “第二组，老陈带两个队员，跟李满囤去砍树，把通往各村的小路都堵上，多砍些带刺的灌木，再在路边挖些雪坑，坑里埋上尖木头——鬼子的军靴再硬，也经不住扎。” “第三组，我带剩下的人，把驻点的伤员和老弱乡亲，转移到鹰嘴崖后山的溶洞里，那溶洞深，有好几个出口，鬼子搜不到。” 分配完任务，乡亲们立刻动了起来。李老栓带着几个年轻汉子，扛着粮食口袋，跟着赵青山往粮洞走。 李满囤扛着斧头，跟老陈一起往山林里去，临走前，三婶塞给他两个烤红薯，叮嘱道：“砍树的时候小心点，别冻着。” 萧锋则扶着王大爷，带着伤员和乡亲们往后山的溶洞走。 溶洞在鹰嘴崖的半山腰，洞口藏在瀑布后面，冬天瀑布结了冰，冰壳子把洞口挡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走进溶洞，里面宽敞得很，能容下上百人，地上铺着干草，角落里还能生火，烟能从溶洞顶部的通风口散出去，不会引人注意。 “大家先在这儿歇着，我去看看其他组的情况。”萧锋安顿好乡亲们，刚要转身，一个十来岁的娃子跑过来，拽着他的衣角：“萧叔叔，我也想帮着干活！我能帮着抱草药！” 娃子是西沟村的，叫狗剩，爹娘去年被鬼子杀了，跟着李老栓过活。 萧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好，那你就帮着三婶整理草药，记住，别乱跑，在溶洞里等着我们。” 狗剩使劲点头，攥着小拳头：“我听话！等打鬼子的时候，我也能帮着扔石头！” 萧锋走出溶洞，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他往粮洞的方向走，远远就看见赵青山和乡亲们扛着粮食口袋，往黑瞎子沟去，雪地里的脚印一串接着一串，很快又被新雪盖住。 走到小路旁，李满囤和老陈正在砍树，斧头砍在树干上，“咚咚”的响，震得雪沫子往下掉。 李满囤的额头上冒了汗，棉袄的扣子解开了两颗，看见萧锋过来，喊道：“萧队长！这树太粗，得再砍会儿才能倒！” “不急，注意安全。”萧锋走过去，帮着扶着树干，“砍完这棵，就去堵东边的路，那边是鬼子来的主要方向，得多弄些障碍。”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所有准备工作终于做完了。 粮食都藏进了地窖，小路被树木和灌木堵得严严实实，雪坑里埋好了尖木头，伤员和乡亲们都转移到了溶洞里。 萧锋带着队员们回到溶洞，洞里的篝火正旺，三婶和几个妇女在熬粥，狗剩帮着递柴火，王大爷靠在干草上，脸色好了不少。 “萧队长，都准备好了”李老栓走过来，手里拿着根烟，递给萧锋。 萧锋接过烟，夹在指间，没点：“准备好了。鬼子来了，咱们就躲在溶洞里，他们找不到人，找不到粮，用不了几天就得走。 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出来，该种地种地，该打鬼子打鬼子。” 李满囤喝了碗热粥，抹了抹嘴：“萧队长，要是鬼子往溶洞这边搜咋办” “搜不到。”萧锋笑了笑，指着溶洞的通风口，“这通风口通着后山的沟谷，就算鬼子来了，咱们也能从通风口转移。 再说，咱们在溶洞门口的冰壳子上撒了炭灰，只要有人踩上去，就会滑下去，摔在下面的雪堆里，咱们能听见动静。” 洞里的人都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狗剩凑过来，坐在萧锋身边：“萧叔叔，鬼子真的打不过咱们吗” 萧锋摸了摸他的头，眼神坚定：“打不过。因为咱们有山林帮着，有乡亲们帮着，还有咱们自己的勇气。 鬼子虽然有枪有炮，可他们是外来的，在这山里，他们就是瞎子、聋子，咱们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他们抓不着咱们。” 狗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攥紧了小拳头：“我长大了，也要像萧叔叔一样，扛枪打鬼子！” 洞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篝火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温暖又明亮。 外面的雪还在下，风还在吹，可溶洞里的每个人心里都燃着一团火——那是希望的火，是勇气的火，是等着把鬼子赶出家园的火。 萧锋望着洞外的风雪，心里想着：三天后，就是跟鬼子的较量。 但他不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有队员，有乡亲，有这茫茫的雪山林海。 只要大家心齐，就没有熬不过的难关，没有打不赢的仗。 “大家早点歇着，养足精神，等着鬼子来。”萧锋拍了拍手，对众人说。 乡亲们和队员们都点了点头，有的靠在干草上休息，有的继续整理武器。 溶洞里很安静，只有篝火“噼啪”的声响，和外面风雪的声音。 李满囤摸了摸怀里的烟袋锅，心里默念着：爹，娘，你们看着吧，我跟着萧队长，跟着乡亲们，一定能把鬼子赶出长白山，让咱们的村子，重新过上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