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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 鹤岗煤矿东区 刺骨的寒风裹着黑灰色的煤灰，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 萧锋小心翼翼地趴在三号矿坑那锈迹斑斑的传送带下方，他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寒意透过衣服直抵骨髓。 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地面，就像触电般猛地一缩，那股寒冷让他的手指瞬间失去了知觉。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离开地面的一刹那，他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地面上有几道新鲜的履带印记，这些印记还带着些许未散尽的温度。 深褐色的泥浆嵌在菱形纹路里，仿佛是刚刚被压过一般，而那边缘还没有来得及冻结，显示出这些印记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两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半小时前从这儿过的。” 他抬手抹了把脸，煤灰混着凝结的霜花蹭出两道黑印，声音压得比风声还低，“巡逻队刚换岗，我摸了个舌头，口令是‘樱花-白山’，答错就开枪。” 身后传来笔尖划动的轻响，林雪正蹲在煤堆旁，把鲜红的头发严严实实裹在脏污的矿工头巾里。 她捏着半块黑黢黢的煤块，在冻土上飞快划出简易布防图，指尖冻得发紫也浑然不觉： “发电厂院墙东南角新增了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三点方向的水塔上有狙击手，刚才看我时镜片反光了，至少两百米距离。” 她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短促而刺耳的哨声——“嘘——嘘——”，三短两长，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远处矿车的轰隆声。 萧锋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按住腰间的冲锋枪：“是预警信号，小鬼子开始晨间集结了，比咱们预计的早了十分钟！” 林雪立刻抹掉地上的布防图，煤末被寒风一卷，瞬间散得无影无踪。 众人摸出藏在煤堆里的武器，三八式步枪的金属部件在拂晓的微光里泛着冷光，炸药包外层的粗布被冻得发硬，碰一下都沙沙响。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时间悄然指向凌晨五点十五分。 煤矿西门，这个平日里看似平静的地方，突然间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破了宁静。 这声巨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震耳欲聋，让人的耳膜都几乎要被撕裂。 这是爆破组精心策划的行动，他们准确无误地引爆炸药，炸开了煤矿西门的缺口。 瞬间，黄褐色的烟尘如火山喷发一般冲天而起，遮天蔽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烟尘吞噬。 烟尘中，碎砖和冻土如雨点般纷纷洒落，砸向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此时，守在西门的日军哨兵们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还沉浸在清晨的寂静中，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当那股强大的气浪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时，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像脆弱的稻草人一样被轻易地掀飞出去。 “就是现在！”萧锋低喝一声，带领着突击队员借着烟尘掩护，飞快砍断缠满倒刺的铁丝网。 铁丝网被冻得发脆，砍刀落下时发出“咔嚓”的断裂声，混在远处守军慌乱的叫喊声里，一点也不显眼。 众人猫着腰钻进运煤通道，传送带正源源不断地将黑亮的煤块运往分拣厂，巨大的轰鸣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完美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长生走在最前面，他的三八式步枪上绑着刺刀，脚步轻得像猫。 快摸到发电厂外墙时，墙头上的哨兵突然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弯腰探头查看—— 长生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砰”的一声轻响，子弹精准地击穿了哨兵的眉心。那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像袋煤渣似的无声栽倒，顺着墙面滑落在地。 “动作快！三分钟解决战斗！”萧锋压低声音，一脚踹开配电室的铁门。门轴早就生锈，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但此刻却被发电机组的轰鸣盖了过去。 屋里三名日军电工正围着控制台忙碌，听到动静刚要转头，萧锋手中的冲锋枪已经喷出火舌—— “哒哒哒！”子弹像长了眼睛，精准地将三人钉在布满电线的控制台上，鲜血顺着控制台的缝隙往下流，很快就在地面积成了一小滩。 瓦西里带着两名爆破手直奔发电机组，他是个高大的苏联籍战士，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颌。 只见他熟练地撕开炸药包外层的粗布，将黏性炸药牢牢粘在蒸汽轮机的关键部位，又飞快接好引线：“五分钟倒计时！引线烧完就炸，咱们必须在爆炸前撤出三百米！” 众人刚撤出配电室，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从东侧传来——“嘎吱……嘎吱……”，伴随着履带碾过煤渣的“咔嚓”声，像死神的磨刀石，瞬间让所有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萧锋猛地转头，只见两辆九五式坦克正从煤仓方向缓缓驶出，炮口黑洞洞地对着他们，履带卷起的煤渣和冻土四处飞溅。 “分散！快找掩护！”他嘶吼一声，一个鱼跃扑向旁边的煤堆，身体刚埋进松软的煤块里，身后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37毫米炮弹在空地上炸开，飞溅的煤块像锋利的弹片，狠狠砸在他后背上，疼得他眼前一黑。 林雪已经架起了狙击枪，枪口对准领头坦克的观察窗，“砰砰砰”连续开火。但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只发出“当当”的脆响，留下几个浅浅的弹痕，根本伤不到里面的日军。 “没用！打不穿装甲！”她急得额头冒汗，手指紧紧扣着扳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坦克越来越近。 “燃烧瓶！拿燃烧瓶来！”赵尚志的吼声突然从侧面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将军拖着受伤的左腿，一瘸一拐地跃上煤堆，右腿膝盖处的绷带早就被鲜血浸透，混着煤灰结成了硬块。 他一手扶着煤堆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抓起两个燃烧瓶，猛地甩了出去——玻璃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哗啦”一声砸在领头坦克的观察窗上。 汽油瞬间泼洒开来，火焰“腾”地一下窜起，顺着观察窗的缝隙钻进驾驶舱。里面的日军发出凄厉的惨叫，浓烟从缝隙里冒出来，很快就有人受不了，尖叫着掀开舱盖想要爬出来——刚露出半个脑袋，就被萧锋等人的乱枪打死，尸体“咚”地一声摔在煤渣地上，很快就被火焰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