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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时间的坟墓，空间的坟场。 无数破碎的宫殿与廊桥如同巨神的玩具，静默地悬浮在无垠的黑暗虚空中。远处，星云缓慢旋转，投下冰冷而死寂的光辉。近处，那些巨大的残骸上凝固着斑斓的法术光辉，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永远定格在毁灭前的一瞬。偶尔能看到庞大如山岳的神魔骸骨，被冻结在琉璃般的能量块中，保持着生前最后挣扎的姿态。 绝对的真空，吞噬了一切声音。只有心跳和血液流动的轰鸣，在耳膜内被无限放大。 凌九霄和白墨，并肩站在一道横跨数里、断裂处的截面光滑如镜的彩虹桥上。他们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由白墨神力撑起的淡金色光罩，隔绝了宇宙的严寒与致命辐射。 凌九霄手里没盘核桃——这地方连颗灰尘都找不到。他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边一块凝固着紫色雷光的水晶碎片，那碎片翻滚着，无声地坠向下方无尽的黑暗。 “我说老白，”他用神念传音，语气里透着股闲出屁来的烦躁，“你确定那什么‘后门程序’，不是你家天道老爷子上次格式化硬盘时顺手清空的垃圾文件这鬼地方，鸟不拉屎……哦不对，鸟都飞不进来。除了这些看起来挺值钱但实际上屁用没有的破烂，毛都没有一根。” 他指了指远处一具被冰封在蓝色玄冰中的八臂巨人骸骨：“那玩意儿扛回去，能不能当个镇宅之宝估计能吓哭不少来茶馆闹事的小鬼。” 白墨没有看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掠过眼前浩瀚的废墟景象。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前方的虚空中勾画，淡金色的地府符文一闪而逝，像是在进行某种复杂的推演。 “根据《混沌纪年残卷》与三百七十份破碎的星象记录交叉比对，初代天道‘鸿’在陷入永恒沉眠前，将其核心逻辑的‘钥匙’，藏匿于九重天阙的‘心象’之地。”白墨的神念回应平静无波，像在宣读一份地府公文，“此地时间流近乎停滞，于我们有利。” “心象”凌九霄挑眉，“听起来像个精神病院的名字。所以我们要找个得了妄想症的建筑” “可以理解为，承载了‘鸿’最初意志与情感印记的特定空间坐标。”白墨终于侧过头，看了凌九霄一眼，那眼神平静，却让凌九霄莫名觉得后颈一凉，“你的九幽凰血脉，源自混沌，与‘鸿’同源。理论上，你是最好的‘情感共鸣器’。” 凌九霄：“……所以我就是个带路的活体雷达还是专门接收老家伙临终遗言的那种” 白墨指尖的符文流转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丝：“更准确地说，是‘情感密钥’。” 【得，从打手升级成钥匙了。听起来更不值钱了。】 凌九霄内心吐槽，脸上却堆起一个假笑，“那感情好，老板，这趟出差补助怎么算精神污染费、迷路风险金、还有可能被老家伙的残留意志骚扰的精神损失费……” 白墨直接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话，目光重新投向废墟深处：“跟着感觉走。” 凌九霄撇撇嘴，认命般闭上眼睛，尝试放空心神，去捕捉那虚无缥缈的“同源感应”。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也感觉不到。 就在他快要放弃，准备建议白墨换个法子——比如把这片废墟拆了看看有没有隐藏保险箱——的时候。 一丝极微弱、极熟悉的悸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灵魂深处荡开了一圈涟漪。 那感觉……温暖，古老，带着一种近乎悲伤的包容，却又夹杂着一丝他体内九幽凰血隐隐排斥的、绝对的“秩序”意味。 他猛地睁开眼，鎏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指向斜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被大量破碎星辰掩盖的角落。 “那边！”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穿过由破碎行星和战舰残骸构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区域。巨大的金属结构扭曲变形，偶尔有失去动力、但仍在惯性旋转的齿轮，像死神的镰刀般无声无息地划过。 白墨总能提前零点一秒，带着凌九霄以毫厘之差避开那些危险的障碍。他的预判，精准得如同机器。 【啧，这家伙……以前是不是专门在这种地方送过快递】 凌九霄一边腹诽，一边努力放大那种微弱的感应。 那感觉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 终于，他们停在了一块巨大无比的、表面布满坑洼的灰色“陨石”前。这陨石毫不起眼，混在无数类似的残骸中，如同沙漠里的一粒沙。 “就是这里”凌九霄围着这块直径超过百米的大家伙飞了一圈，敲了敲那冰冷的、毫无能量反应的岩石表面，“感觉像是让我在垃圾堆里指认哪颗土豆比较有梦想。” 白墨悬浮在陨石正前方，伸出手，掌心贴在岩石上。他闭上眼，周身淡金色的神力如同水银般流淌而出，缓缓渗入岩石。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结构致密，成分普通，无任何能量残留与空间折叠迹象。”他看向凌九霄，“你的‘感觉’，确定是这里” 凌九霄也有点自我怀疑了，他再次闭眼感应，那丝温暖的确指向这里，但……“没错啊，就是这玩意儿，像个闷屁一样，感觉就在里面，但又找不到门。”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盯着这块巨大的石头，忽然福至心灵。 “等等……‘心象’之地……承载最初意志与情感……”他喃喃自语，眼睛越来越亮，“老白，你刚才说，我是‘情感密钥’” 白墨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也许，开门需要的不是力气，也不是规则，”凌九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而是……一点情绪价值”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神识去“扫描”或“破解”，而是放开了对自己血脉的压制，让那源自混沌的九幽凰之力自然流淌。他回忆着刚才感应到的那丝温暖与悲伤，尝试着将自己的意念——不是攻击，不是探索，而是一种带着困惑、无奈，甚至还有一点点“老子不想干了”的摆烂情绪——传递过去。 “喂，里面的老家伙，或者老家伙留下的看门狗，听着！”他用神念冲着石头喊道，“外面快世界末日了！我们现在很忙，没空跟你玩捉迷藏！要么开门，要么我们掉头就走，大家抱着一起玩完！你自己看着办！” 白墨：“……” 他指尖的符文罕见地停滞了一瞬。 【……或许，不该带他来。】 白墨的内心独白，充满了某种一言难尽的情绪。 然而，就在凌九霄这通毫无敬意、甚至堪称流氓的“喊话”之后—— 异变发生了！ 那块巨大的、死寂的灰色陨石，表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岩石的质感迅速褪去，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了一个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星辰光点构成的漩涡入口！ 入口内部，隐约可见一条由星光铺就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凌九霄得意地冲白墨扬了扬下巴：“看见没对付这种老古董，就得用点非常规手段。讲道理是没用的。” 白墨沉默地看着那星辰漩涡，又看了看一脸“快夸我”的凌九霄，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下次，换一种情绪价值。” 说完，他率先一步，踏入了那星光通道。 凌九霄耸耸肩，嘀咕着“要求真多”，也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漩涡的瞬间，那入口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闭合，巨大的灰色陨石再次恢复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无尽的废墟和冰冷的星辰，依旧在永恒的寂静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