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半仙坐地起天价，道子憋屈当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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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咱说那张承景，虽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哗啦”一声，拉开了院门。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为首的，正是永兴车行的老板，孙掌柜！ “张……张道长！” 门外的孙掌柜一看开门的竟是这位“仙风道骨”的龙虎山高徒，当时就傻眼了！ 孙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寻思着：“坏了！我这是……找错门了可……可这，明明是李先生的院子啊” 就在他俩惊疑不定、以为走错了地方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才从院子里，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 “杵在门口干嘛进来说话。” 二人顺着声音望去，这才看见，那个正主儿——李采臣，正慢悠悠地，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这一下，孙掌柜是彻底懵了！他看看院子里的李采臣，又看看门口的张承景，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完全搞不清这俩“神仙”，怎么会凑到一个院子里去了！ 但他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脑子转得飞快！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不管这俩人是啥关系，今儿个能一下子请到两尊“大佛”，那丁府这事儿，是稳了啊！ 想到这，他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就落了地，脸上，也重新堆满了最热切的笑容！ 他赶紧拉着身边还有些发愣的老者，快步走到李采臣跟前。 “李先生！”孙掌柜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李采臣作了个揖，然后，才侧过身对着身旁躬着身的老者，脸上满是得意地介绍道：“老赵！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李半仙’李先生。” 他又指了指门口还站着的张承景，声音里，更是带上了几分炫耀：“你再瞧瞧那位！龙虎山的张道长，也在这儿！” “有这两位爷坐镇，你就把心踏踏实实地放回肚子里去！你家太太那事儿，准有救了！” 老赵一听这话，就跟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噗通”一声，就要往下跪！ “李先生！张道长！”他一边往下跪，一边语无伦次地哀求道，“小老儿是城南丁府的管家，姓赵！求二位神仙，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家太太吧！她……她快不行了啊！” “哎，别介，站直了说就行。”李采臣最见不得这个，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他，没让他真跪下去。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孙掌柜的身上，眉头一挑，问道：“老孙，这里面……怎么回事儿啊你跟这丁家” 孙掌柜嘿嘿一笑，指了指身旁还一脸哀求的赵管家，解释道：“李先生，您有所不知，恒晟布庄的周大掌柜，那是我几十年的老哥哥了！这位赵管家所在的丁府，又是恒晟布庄最大的主顾。这不，丁府出了邪乎事，赵管家没了法子，就找到了我那老哥哥头上。可我那老哥哥，最近突然生了重病，实在是病的起不了身，就把这事托付给我了。这不，我就领到您这来了。” 寒暄了几句，该介绍的也介绍了，该解释的也解释了。孙掌柜终于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他看看李采臣，又看看从始至终都板着个脸、腰板挺得跟根枪杆子似的张承景，终于是试探着，问出了那个憋了半天的问题： “李先生……恕我多嘴问一句。您二位……这是……” “哦，”李采臣瞥了一眼那个杵在自己身边的张承景，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我徒孙，在我这儿暂住几天。” “啊” 孙掌柜惊讶得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承景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有心想反驳，可一想到那块青色玉牌，又只能把话给咽回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行了，老孙。”李采臣看着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直乐，嘴上却装着不耐烦地说道，“闲篇儿回头再扯，说说正事儿吧。” 孙掌柜这才如梦初醒，赶紧示意赵管家说话。 那赵管家赶紧将府中太太撞邪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二位神仙，你们是不知道啊！”赵管家一开口，声音就带着哭腔，“我们家太太，本来好好的，自从……自从上个月，从恒晟布庄，取回来一件新做的旗袍之后，人，就变得不对劲了！” “那旗袍，是太太为了参加一场堂会，特意找恒晟布庄里一位手艺最好的绣娘，亲手赶制的。料子，用的是顶级的真丝；绣工，更是没得说。太太喜欢得不得了，天天穿着。” “可就从穿上那件旗袍的第三天起，怪事，就来了。” 赵管家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后怕：“太太她……她开始说胡话。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什么‘这儿瘦了’、‘那儿紧了’，手里还拿着把剪刀，‘咔嚓咔嚓’地比划，吓得下人们谁也不敢靠近！” “我们都以为，是太太生了孩子，身子虚，得了什么癔症。老爷也是急坏了，请遍了天津卫的名医，连德国医院的洋大夫都请来了！可嘛用不管！中药、西药，喝下去的药比饭都多，人，却是一天比一天糊涂！” “到后来，就更邪乎了！”赵管家的声音，都在发抖，“太太她……她开始动手了！不是打人，是……是给‘人’改衣服！她会指着一个空着的椅子，说‘这位太太，您别动，我给您量量尺寸’；又或者，拿着针线，对着空气，飞快地缝补！我们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彻底疯了，可……可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她对着空气缝完，那针线笸箩里，竟真的……真的少了一截丝线！” “这下，我们才知道，这是……这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啊！” “我们家老爷认定，这事儿的根子，就在那件旗袍上！那旗袍，是从恒晟布庄出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呐！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找上了周大掌柜，想问个究竟。” “可没想到，周大掌柜自己，也病得下不来床了！最后，还是他老人家，强撑着病体，写了封信，让孙掌柜，务必带小老儿来，求您出手相救啊！” 李采臣听完，也没急着搭话。他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又抬眼，瞥了一眼对面的赵管家，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这事儿……不好办呐。” 赵管家一听这话，心，当时就凉了半截！ “先生！”赵管家连连作揖，“规矩我懂，价钱……价钱好商量！只要您肯出手！” 李采臣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茶碗，伸出了一个巴掌，在那赵管家面前晃了晃。 赵管家一愣：“先生，这是……五十块大洋” “五十”李采臣乐了，把那巴掌又往前递了递，“老赵，我李半仙本事你也应该知道，不然你也不能找到我这里来。如今呢，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报纸上都点了名的！这趟活儿，五百块大洋，少一个子儿，免谈！” “五……五百！”赵管家吓得差点没蹦起来，脸都白了，“李先生，这……这也太……” “怎么嫌贵”李采臣抱着胳膊，冷笑一声，“那也行。我这徒孙，龙虎山上下来的，正经的科班出身，收费便宜。要不，你找他” 张承景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赶紧袍袖一甩，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辈修道之人，斩妖除魔，乃是分内之事！岂能……” “听见没”李采臣直接打断了他，对着赵管家一摊手，“他，分文不取。我，五百大洋。你自己个儿选吧。” 这一下，是真把赵管家给难住了。 就在他天人交战、冷汗直流的时候，李采臣又慢悠悠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老赵，今天呢，是看在孙掌柜的面子上。”他瞥了一眼旁边同样在擦汗的孙掌柜，“我给你个优待。” 他收回一根手指，只剩下四根：“四百块！不能再少了！” 孙掌柜一听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知道，这是李先生在卖他面子！他赶紧上前一步，拉着赵管家的袖子，压低声音劝道：“老赵！李先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松口的！这可是救命的钱，不能省啊！” 李采臣看着他俩在那儿演双簧，也不说话，只是又加了一句：“我这四百块，也只是出手的价钱。成与不成，可不敢打包票。” “不过呢，我可以再给你个章程。你先付一百块大洋，算是我登门的定钱。我跟你去瞧瞧，看完之后，我再告诉你，这四百块的活儿，我接，还是不接。你看，公道不公道” 这话一出，赵管家反倒是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您瞧瞧，这就是人心！你要是分文不取，他心里反而犯嘀咕。可你这规矩定得越是“黑”，他反倒觉得你越是“有真本事”！ “公道！公道！”赵管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李先生，请您收下！” 李采臣接过银票，弹了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转过头，对着还一脸憋屈的张承景，一扬下巴。 “徒孙，愣着干嘛走起。” “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