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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肆虐了大半夜的暴雨终于筋疲力尽地停了。泰山被洗刷得格外清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湿润气息。中天门附近的游客中心灯火通明，一夜未眠的林小满眼睛肿得像桃子，死死盯着窗外黑沉沉的山林。郝明、张雅和张晓晓围在她身边，同样忧心忡忡。 “救援队准备好了！马上出发！”一名穿着橙色救援服的队长走进来，声音洪亮有力。 林小满像被电击般猛地站起来，冲到队长面前，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要去！带我一起去！那是我哥！”她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执拗。 “小满，山里情况复杂，路滑，你跟去太危险了……”郝明试图劝阻。 “不！”林小满猛地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我要去找我哥！看不到他，我就在这里等着，跟死了没区别！郝明哥，求你了！”她抓住郝明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郝明看着女孩眼中那近乎绝望的坚持，再看看旁边张雅和张晓晓同样担忧的眼神，叹了口气，转向救援队长：“队长，这孩子是失踪者林小伟的亲妹妹，她……坚持要去。我们几个陪着她，保证不添乱，行吗多个人多双眼睛。” 救援队长看着林小满通红的、满是泪痕却异常坚定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必须绝对服从指挥！跟紧队伍！山路非常危险！” “嗯！我一定听话！”林小满用力点头，胡乱抹了把脸，眼神瞬间亮起希望的火苗。 --- 与此同时，山洞里。 林小伟第一个醒来，洞外透进来的微光昭示着新的一天。雨停了，但山林里湿气更重，寒意逼人。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麻的手臂（李薇还枕在上面），看着身边仍在沉睡的三人，眉头紧锁。 王小虎的膝盖经过一夜，肿得更高了，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紫色，疼得他在睡梦中也不时哼哼。蔡晓雯蜷缩在王小虎旁边，眉头紧蹙。李薇靠在他怀里，呼吸均匀，但脸色也有些苍白。 饥饿感像苏醒的野兽，猛烈地撕扯着胃壁。林小伟小心翼翼地抽出有些麻木的手臂，活动了一下，开始翻找背包。昨天分食后，背包彻底空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被压扁的饼干包装袋。他把袋子翻过来，仔细地抖了又抖，只倒出一点点可怜的碎渣。他把这点碎渣倒在手心，分成四份，极其微薄。 “薇薇，雯姐，虎子，醒醒。”林小伟轻声呼唤。 三人陆续醒来，看到林小伟手心那点可怜的“早餐”，心都沉了下去。 “就……就这点儿了”王小虎看着自己那份指甲盖大小的碎渣，哀嚎一声，牵动了伤腿，疼得龇牙咧嘴。 “有就不错了。”蔡晓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捏起自己那份，放进嘴里，几乎没尝出味道就消失了。 李薇默默地吃了，看向林小伟：“你呢” “我吃过了。”林小伟面不改色地说谎，其实他那份，刚才趁大家没醒，大部分都喂给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李薇。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湿漉漉、雾气弥漫的山林。“雨停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虎子腿这样，靠背走不远。必须尽快找到主路或者有信号的地方求救。” “对！必须出去！我快饿死了！”王小虎嚷嚷着，试图扶着洞壁站起来，结果膝盖一阵剧痛，差点又栽倒，被蔡晓雯一把扶住。 “消停点吧你！”蔡晓雯瞪他。 林小伟背起王小虎，李薇和蔡晓雯再次背上背包（虽然轻了很多，但依然疲惫）。四人走出山洞，重新踏上湿滑泥泞的山路。清晨的山林雾气缭绕，能见度很低，方向更加难以辨认。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林小伟的体力消耗巨大，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饥饿像无形的重锤，不断敲打着每个人的意志。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依旧看不到任何熟悉的路径或指示牌的踪影。绝望的情绪像藤蔓般缠绕上来。 “不行了……小伟……歇……歇会儿吧……”李薇扶着树干，脸色发白，气喘吁吁。蔡晓雯也累得说不出话，直摆手。 林小伟也快到极限了，把王小虎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大石头上。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林下湿润的腐殖层。突然，他的视线被几簇生长在树根旁、朽木上的蘑菇吸引了。 那些蘑菇个头不小，伞盖呈灰褐色，表面皱巴巴的，还沾着雨水，看起来……有点丑，但莫名地散发着一种“能吃”的诱惑。尤其是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任何能入口的东西都自带光环。 “诶蘑菇！”王小虎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能吃吧看着像超市卖的那种！” “别瞎吃！野蘑菇有毒的！”蔡晓雯立刻警告。 “怕啥！”王小虎的“经验之谈”再次上线，“你看这颜色，灰不拉几的，一点都不鲜艳！越鲜艳的越有毒！这种丑丑的，看着就老实巴交，肯定没事！我在电视上看过，这叫……叫啥来着反正能吃！”他指着蘑菇，仿佛在指点江山。 林小伟皱着眉，他确实没什么野外辨识蘑菇的经验。他看着那几簇蘑菇，又看看李薇和蔡晓雯疲惫饥饿的脸，再想想王小虎的伤腿，以及不知何时才能脱困的现状……一个冒险的念头冒了出来。 “虎子说的……也有点道理。”林小伟的声音带着迟疑，但眼神逐渐坚定，“这种颜色的蘑菇，好像是比较常见的食用菌。我们……试试总比饿死强。少摘点，烤熟了吃，应该问题不大。” 饥饿和困境，让理智的天平倾斜了。 “小伟……”李薇有些担忧。 “伟哥英明！”王小虎立刻捧场，“快快快！雯雯，帮我弄点干的树叶树枝！咱们生火！烤蘑菇！虎爷今天请你们吃泰山野生菌菇bbq！”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腿疼。 蔡晓雯看着林小伟，又看看一脸兴奋的王小虎，最终饥饿感战胜了谨慎。她叹了口气，和李薇一起，在附近相对干燥的地方收集了一些枯叶和小树枝。林小伟则小心翼翼地摘下几朵看起来最“老实”的灰褐色蘑菇，用矿泉水简单冲洗了一下。 王小虎贡献了他珍藏的、一个差点被雨水泡烂的一次性打火机。尝试了好几次，终于点燃了枯叶。一小堆微弱的篝火在湿漉漉的山林里升了起来，青烟袅袅升起。 林小伟用树枝串起洗净的蘑菇，放在火苗上方小心地烤着。 蘑菇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香气。 这香气在饥饿的人闻来，简直是绝世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