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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伯家的小院里，鱼香四溢，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屋顶。那场轰轰烈烈的“钓鱼”闹剧，最终以全院共享王娘巧手烹制的美味鱼宴而圆满（或者说滑稽）收场。 院子中央支起两张大方桌。主桌上，王伯伯、李大爷、刘大爷几位老邻居围坐，面前摆着几样硬菜，最显眼的当属中间那个大海碗——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翻滚着热气，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香气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子。旁边是一大盘色泽红亮诱人的红烧鲫鱼，酱汁浓郁，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几碟清爽的凉拌小菜，几瓶本地老白干，构成了津门胡同里最地道的宴席。 “来来来！满上满上！”王伯伯一扫之前的臊眉耷眼，此刻红光满面，豪气干云地给老哥们儿倒酒，“老李，老刘！尝尝！介鱼汤！介红烧鱼！地道不地道托我……呃……托那拨鱼的福！”他巧妙地避开了“钓”字，引来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 “地道！太地道了！”李大爷滋溜一口酒，夹起一块红烧鱼，鱼肉鲜嫩入味，“老王，你这鱼……啊，这‘收获’，可真不小！”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啊！八匹马啊……”酒过三巡，猜拳行令声就响了起来，气氛热烈得如同过年。 旁边的“小辈桌”同样热闹。林小伟、李薇、林小满、王小虎、郝明、王海、张强、赵磊挤坐在一起。小满和李薇凑在一块，脑袋挨着脑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小声嘀咕着双十一购物车的“战略部署”。 “薇薇姐，你看这个羽绒服，是不是比实体店便宜一百多” “嗯！这家店口碑不错，收藏！等零点抢券！” 王小虎则充分发挥“津门作死小分队”气氛组担当的作用，唾沫横飞地模仿着他爸昨天在鱼市买鱼讨价还价、最后露馅的经典场面： “嘛四斤高高的掌柜的，你再给饶两条！饶两条小的就行！”他捏着嗓子学王伯伯，还做出掂量口袋的样子，“结果呢‘饶了一条！’好么！全场笑疯！我爸那脸，比那红烧鱼还红！” “噗哈哈哈！”郝明一口鱼汤差点喷出来。 王海笑得直拍张强的背：“要得！要得！王伯伯介是‘钓’界泥石流！” 张强操着东北腔总结：“叔这波操作，属实是癞蛤蟆装青蛙——长得磕碜玩得花！” 赵磊推推眼镜，精准吐槽：“介就四，人有多大胆，鱼有多大产！买滴！” 笑声中，王伯伯那边传来王娘带着笑意的警告：“虎子他爸爸！少喝点！悠着点！上次的教训忘了再喝多了钻小树林跟立牌诉苦，看我不把你腿敲折！” 王伯伯一个激灵，赶紧放下刚倒满的酒杯，讪笑着：“放心！放心！介回有数！绝对有数！我喝汤！喝汤！” 他端起鱼汤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引来老哥几个善意的哄笑。看来上次“立牌诉苦”事件的后遗症相当严重。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鱼汤鲜美，鱼肉嫩滑，笑声不断。酒足饭饱，夜色已深，大家带着满身的烟火气和笑意各自散去。胡同里回荡着告别声和自行车铃铛的轻响。 回家的路上，林小满挽着哥哥的胳膊，还在咯咯笑个不停：“哥，王伯伯太逗了！买鱼就买鱼呗，还非得说是钓的，最后自己说漏嘴，笑死我了！还有虎哥学得也太像了！” 林小伟也笑着摇头：“王伯伯就这脾气，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王娘手艺是真不错，那鱼汤熬得真鲜。” “嗯！薇薇姐也说好喝！”林小满点头，路灯下的小脸洋溢着轻松快乐的光。 --- 第二天，津城大学广播社录音棚。厚重的隔音门隔绝了外界喧嚣，只有设备低沉的嗡鸣和耳机里纯净的监听音。 林小伟坐在麦克风前，神情专注。他刚刚完成了一段纪录片旁白的录制，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将历史的厚重感娓娓道来。指导老师陈姐在控制台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小伟，这段情绪把握得很准，沧桑感和叙述感都出来了。休息会儿吧。” 林小伟摘下耳机，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录音棚里安静下来，只有指示灯幽幽闪烁。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解锁屏幕，习惯性地刷了下朋友圈和群消息，目光落在了那个只有可怜巴巴五十多个粉丝的抖音账号上。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调出手机自带的简易录音软件，戴上监听耳机，清了清嗓子。目光在曲库列表里逡巡，最终停在了一首充满江湖意气的歌上——《逍遥叹》。这首歌的意境和旋律，似乎很适合他此刻想放松一下的心情。 他闭上眼，调整呼吸，想象着歌词里的快意恩仇。再开口时，清朗干净的嗓音在安静的录音棚里流淌开来： “岁月难得沉默，秋风厌倦漂泊……” 没有复杂的伴奏，只有他纯净的人声。歌声带着一丝洒脱，一丝淡淡的怅惘，还有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清澈。他唱得很投入，仿佛整个录音棚就是他一个人的江湖。 “笑叹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 唱完最后一句，余韵仿佛还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林小伟睁开眼，吐了口气，感觉身心都舒畅了许多。他随手把这段清唱视频剪辑了一下，加了个简单的古风滤镜，配上“录音棚摸鱼，逍遥一下”的文字，点击了发布。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视频躺在几乎空白的个人主页上，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没太在意。 刚放下手机，陈姐走过来：“小伟，刚才那段气息控制还可以再稳一点，尤其是长句转音的时候，丹田要托住……” “嗯，好的陈姐。”林小伟立刻认真起来，虚心听取指导，拿起乐谱和稿子，再次投入练习。他喜欢这里，喜欢声音被雕琢的感觉，这是属于他的一方宁静天地。 练习的间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妹妹林小满发来的微信： 【小满】：哥！！！江湖救急！！！ 可不可以请你帮个超超超大的忙 林小伟挑眉，这小丫头又整什么幺蛾子 【林小伟】：说。又闯什么祸了 【小满】：才没有！是正事！天大的正事！这个月25号，我们津城一中建校一百周年晚会！超级隆重！我和晓晓要合唱一首歌！高三的吴思彤学姐也要独唱！我们想……想唱得特别好！所以…… 想请我们津城大学广播社的金牌声优、未来的播音界巨星、我宇宙第一帅气的亲哥——林小伟老师！指导我们一下！教教我们唱歌技巧！求求啦！ 看着屏幕上那夸张的表情包和溢美之词，林小伟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小马屁拍的…… 【林小伟】：少来这套。你们可真会给我找事做。排练不要时间我晚上还要兼职。】 【小满】： 哥就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嘛！放学后！我们保证不耽误你太久！而且薇薇姐也说你唱歌超好听，指导我们绰绰有余！求求你啦！你最好了！ 看着妹妹发来的“薇薇姐认证”，林小伟心里那点“不情愿”瞬间烟消云散。 【林小伟】：……行吧。放学带张晓晓来家里。先说好，我很严格的。】 【小满】：耶！！！哥万岁！！！ 保证听话！我们放学就来！ --- 傍晚，林小满果然带着张晓晓准时敲响了家门。两个小姑娘进门时还带着点小兴奋和小紧张。 “哥！我们来了！”林小满声音清脆。 “伟哥好！”张晓晓也乖巧地打招呼。 “嗯，进来吧。作业写完了”林小伟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 “写完啦！”两人异口同声，迅速放下书包。 小小的客厅成了临时声乐教室。林小伟让两个女孩站好，先让她们清唱了一遍准备合唱的曲目。听完，他点点头：“音准还行，感情也到位。但问题很明显：气息不稳，高音容易飘，咬字不够清晰，共鸣位置也不对。” 他化身严厉的林老师：“唱歌不是光靠嗓子喊。首先，气息是根本。”他示范着，“站直，放松肩膀，想象闻花香的感觉，用鼻子和嘴巴同时缓缓吸气，感觉气息沉到丹田——就是肚脐下三指的位置。”他让两人把手放在小腹上感受，“呼气要均匀，像吹蜡烛，保持气息的支撑力，别一下子全泄了。来，跟我做，吸——呼——吸——呼……” 两个女孩学着他的样子，努力地吸气呼气，小腹一鼓一鼓。 “对，保持！再来！唱歌的时候，无论多高的音，气息的支撑都不能丢，否则声音就虚了、飘了。”林小伟耐心地指导着，“然后是共鸣。声音不能只卡在喉咙里，要找到位置。唱中低音时，感觉胸腔在震动，像打哈欠的感觉。唱高音时，要感觉声音像从眉心‘飞’出去，有头腔共鸣。”他示范了几个音阶，声音浑厚有力又清亮通透，听得两个小姑娘满眼崇拜。 “咬字要清晰有力，字头字腹字尾都要到位，尤其是中文歌，不然就含混不清。”他拿起一个苹果，“想象咬苹果时那种口腔打开的感觉，保持口型，让声音通畅地送出来。试试‘啊——’音，保持住……” 客厅里回荡着“啊——”、“咦——”、“呜——”的练声，还有林小伟不时地纠正：“小满，气息托住！”“晓晓，口腔再打开点！”“感觉声音从眉心出来！” 练了半个多小时，林小伟看两人有点累了，才停下：“好了，今天就先练气息和基本发声。技巧是基础，但唱歌最重要的是感情，要理解歌词，投入进去。你们先把基础打牢。自己再琢磨琢磨，我去做饭。” 他转身进了厨房。客厅里，林小满和张晓晓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额头上细微的汗珠，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新奇和挑战欲。两人小声讨论着刚才的技巧，又试着按照林小伟教的方法唱了几句，果然感觉声音稳了不少，不那么费嗓子了。 没过多久，吴思彤也背着书包来了。她今天没化妆，粉紫色的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穿着校服外套，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思彤姐！”林小满招呼她。 “嗯，练着呢”吴思彤放下书包，自然地加入她们，一起练习发声。她的嗓音条件其实很好，带点天然的小烟嗓，只是以前没系统学过，唱歌全凭感觉。 林小伟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时，就看到三个女孩排排站，认真地练着“啊——咦——呜——”，画面有点好笑又充满活力。 “行了，洗手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唱。” 简单的三菜一汤：西红柿炒鸡蛋，清炒西兰花，红烧鸡翅，紫菜蛋花汤。色香味俱全。 “哇！伟哥！你太厉害了！学习好，唱歌好，做饭还这么香！”张晓晓一边盛饭一边由衷赞叹。 吴思彤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鸡翅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嗯！真的好好吃！比外面饭店做的还香！”她看向林小伟的目光里充满了纯粹的欣赏和佩服，但很快又低下头，安静地吃饭。她知道，眼前这个优秀的男生，心里装着的是那个叫李薇的学姐。他的手机屏保是李薇的照片，他提起李薇时眼神会不自觉地温柔。这份喜欢，注定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心事，像一颗悄悄埋在心底的种子，不必发芽，静静安放就好。能这样一起吃饭，听他教唱歌，感受他像哥哥一样的照顾，已经很好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而是学着收敛，学着珍惜这份朋友间的温暖。 “好吃就多吃点。”林小伟给妹妹夹了块鸡翅，又招呼其他两个女孩，“练习要循序渐进，别着急。明天放学继续。” 饭桌上，三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校庆晚会，憧憬着舞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