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干净”的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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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对肥皂的神奇效果惊叹不已，把自己从头到脚仔细清洗了一遍，尤其是那困扰他许久的红疹部位。虽然一块肥皂无法根治皮肤病，但彻底的清洁带来的舒爽感，是他在这污浊的灰烬城里从未体验过的。 “苏……苏姐姐，这东西太厉害了！我们能拿它去换黑面饼吗”小豆子兴奋地问，眼睛亮晶晶的。在他简单的世界里，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苏璃看着他那张洗净后显得格外稚嫩的脸，心中微动。这不仅仅是一块肥皂，更是一个机会。在这样一个卫生条件极端恶劣的地方，“清洁”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未被开发的刚需。 “换，但不是换几个面饼那么简单。”苏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她的脚踝经过一夜的冷敷和休息，肿痛稍减，但远未到能正常行走的地步。她必须利用现有的资源，尽快打开局面。 她将凝固的肥皂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用收集来的干净树叶包好。然后，她吩咐小豆子：“你去把我们剩下的最后一点黑面饼，分给附近那些看起来最可怜、身上最脏的孩子，但有一个条件……” 小豆子依言而行。他找到几个在窑洞附近捡拾垃圾、浑身污垢、长满疥疮的流浪儿，拿出那点少得可怜的黑面饼。孩子们的眼睛立刻直了，像饿狼一样围上来。 “饼可以给你们，”小豆子按照苏璃教的话，大声说，“但得先用这个‘净手宝’洗干净手！苏娘子说了，不干净的手吃东西，会肚子疼，生大病！” 孩子们将信将疑，但在食物的诱惑下，还是学着样子，用苏璃给的一小块肥皂在水坑边搓洗起来。污黑的水流下，露出相对干净的皮肤，以及搓揉出的、他们从未见过的泡沫。新奇的感觉和周围大人惊讶的目光，让这些孩子暂时忘记了饥饿，兴奋地比较着谁的手洗得更白。 这一幕，被不少路过的灰烬城居民看在眼里。起初是好奇，然后是怀疑，但当他们看到那些平时脏得看不出模样的孩子的手和脸真的变得干净时，一些微妙的情绪开始滋生。尤其是那些自身或家人正受皮肤瘙痒、溃烂之苦的人。 很快，就有一个抱着不停哭闹、身上长满脓疮婴儿的妇人，怯生生地来到窑洞外询问：“那……那净手宝，能治疮吗怎么换” 苏璃没有夸大其词，她平静地回答：“不能根治，但常洗能止痒，防溃烂，让疮好得快些。一块肥皂，换一顿饱饭的粮食，或者等值的东西。” 妇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掏出了怀里捂得温热的两枚鸟蛋和一小捆干菜，换走了一小块肥皂。这是苏璃在灰烬城赚取的“第一桶金”，微不足道，却意义非凡。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贫民区传开。陆续又有几个被皮肤病折磨的人前来交换，用他们能拿出的最微薄的东西——几个腐烂一半的果子、一小块风干的肉皮、甚至是一些有用的信息。 苏璃来者不拒，她深知，现阶段建立口碑和渠道比获取暴利更重要。她甚至还用多出来的一点肥皂，帮一个老人清洗了化脓的伤口，并嘱咐他要用煮过的水，这让老人感激涕零。 然而，树大招风。这小小的交易活动，终究还是引起了不必要的关注。 这天下午，苏璃正和小豆子一起用新换来的材料尝试改进肥皂的配方，想着加入一些有消炎作用的常见杂草汁液，窑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叫骂声。 “里面的小娘皮，给老子滚出来！敢在虎爷我的地盘上做买卖，问过你虎爷了吗！”刀疤脸虎爷带着五六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手下，将窑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他的脚似乎好了，气焰比上次更加嚣张。 小豆子吓得脸都白了，缩到苏璃身后。 苏璃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一根削尖了的、用来搅拌的硬木棍。硬拼毫无胜算，只能智取。 她慢慢走到窑洞口，日光下，她虽然衣衫褴褛，但清洗干净的脸庞和冷静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质。“虎爷，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换点糊口的东西，似乎没碍着您吧” “没碍着”虎爷狞笑一声，指着她摆在外面的几块肥皂，“在这灰烬城，只要是在喘气的，做买卖就得给我交税！你之前用妖法伤我脚的事还没算，现在又敢偷税漏税识相的，把赚到的东西全部交出来，还有你那制宝的方子，然后乖乖跟虎爷我回去暖被窝，不然……”他挥了挥手中的砍刀，威胁意味十足。 他身后的手下也跟着起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苏璃知道，这次恐怕难以轻易吓退对方了。她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虎爷和他手下身上同样明显的污垢和红疹，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她没有露怯，反而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反驳：“虎爷，你说我偷税漏税我换来的东西，可都给了那些吃不上饭的孩子和看不起病的苦命人！倒是你，”她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扫过虎爷和他手下脏兮兮的脖颈和手臂，“你和你这些兄弟，身上这疥疮痒得晚上睡不着觉吧抓破了流脓水，滋味好受吗” 虎爷等人被说中痛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灰烬城的人，十个里有八个有这毛病，痛苦不堪却又无可奈何。 苏璃拿起一块肥皂，语气带着一种自信的诱惑：“我这‘净手宝’，虽不是仙丹，但每天用它清洗，至少能让你们痒得轻点，脓疮收得快些。比你们花冤枉钱去找那些骗人的巫医强百倍！” 她将肥皂在手里掂了掂：“虎爷，你想要方子，无非是为了财。但我们何必打打杀杀合作，岂不是更好” “合作”虎爷眯起眼，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但警惕未消。 “不错。”苏璃镇定自若，“你有人手，有地盘。我有技术。你提供原料，负责售卖，所得利润，我们三七分账。你七，我三。灰烬城这么多人呢，这生意做起来了，比你收那点保护费，岂不是强上十倍百倍” 威逼加上利诱，苏璃抛出了她的条件。她深知，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暂时让步、借势发展，是唯一的生存之道。交出部分利润，换取暂时的安全和发展的空间。 虎爷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这女人说得似乎有点道理，而且她那镇定自若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最重要的是，他和他兄弟们确实被这疥疮折磨得够呛…… “三七开你三我七”虎爷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确认。 “是。”苏璃点头，心却提到了嗓子眼。这是赌，赌虎爷的贪婪压过他的暴戾。 虎爷盯着苏璃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手下们渴望的眼神，突然哈哈一笑：“好！就依你！不过你要是敢耍花样……”他晃了晃砍刀。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苏璃知道，与虎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她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初步的庇护，却也将自己置于一个更复杂、更危险的境地。 这“干净”的商机背后，是深不见底的人心泥潭。她的第一步，终于迈了出去，但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苏璃与虎爷达成了三七分账的脆弱协议，虎爷的“庇护”下肥皂的销路逐渐打开，不仅贫民区，连灰烬城中一些稍有资产的小头目、小商贩也开始购买这种能有效清洁、缓解瘙痒的“新奇玩意儿”。 然而，利益的蛋糕一旦做大，嗅着味道的苍蝇便会蜂拥而至。几天后，小豆子从市场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向苏璃报告： “娘子，不好了！市场上有人在卖跟咱们很像的‘净手宝’，价格便宜一半！但……但看着颜色怪怪的，味道也冲鼻子！” 苏璃心中一凛，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技术门槛不高的产品，被仿造是必然。她立刻让小豆子去买了一块回来。 拿到那块仿造肥皂，苏璃只看了一眼，闻了一下，心就沉了下去。色泽黯淡不均，表面渗出油花，散发着油脂腐败和碱液过量的刺鼻气味。这根本不是肥皂，而是对皮肤的伤害品！ “知道是谁在卖吗”苏璃问道。 “是城东一个叫‘瘸鼠’的人，他管着几个屠宰摊，弄油脂方便……”小豆子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