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工坊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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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赵锤、王婶和石头这三个背景各异却各具所长的人加入，破败院落里的气息悄然改变。之前的死气沉沉被一种略显生涩却真实的活力所取代。苏璃知道，必须尽快将这份活力转化为切实的生产力和凝聚力，让“工坊”从概念变为现实。 夜色笼罩下，油灯如豆。苏璃在地上用木炭画出院落简图，召开了一次核心会议。 “赵师傅，”她指向最大的棚屋，“这里将是主区。需要加固墙体，修补屋顶，内部划分出原料堆放、清洗、反应、成型和晾晒五个区域。您负责带人完成结构改造，并打造一批耐用的铁质或石质工具，特别是反应容器和模具，要密封性好。” 赵锤目光灼灼地盯着草图，粗糙的手指在上面划过，沉声道：“墙体用夯土加木桩加固，屋顶寻些耐腐的油毡布。家伙事儿交给我，保证比现在这些破桶烂盆强十倍。”匠人的本能被激发，他找到了久违的用武之地。 “王婶，”苏璃转向另一边，“您心细，所有原料油脂的初步清洗、熬炼，成品的修整、包裹，都由您总负责。最关键一点，干净。我们的东西，里外都要干净。”她用了“干净”这个词，在这污浊的灰烬城，这几乎是一种奢望，也成了他们最初的信条。 王婶用力点头，脸上带着被信任的光彩：“娘子放心，我一定把得死死的，绝不让半点脏东西混进去。” “石头，”苏璃看向眼神晶亮的少年，“你暂时跟着赵师傅打下手，多听多看多学。同时，留意院里所有器械的运转，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有空的时候，我教你它们为什么会动。” 石头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紧紧攥着拳头：“是！苏姐！我一定好好学！” 小豆子则被赋予了“哨兵”和联络员的角色，他机灵，熟悉街面，负责留意外围动静和必要的跑腿。 清晰的规划让每个人都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归属感。第二天，院落里便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赵锤俨然成了工头，指挥着几个临时雇来的劳力加固房屋、打造器具；王婶带着女儿开始彻底清扫，划分区域；石头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赵锤，眼里充满了求知欲。 人多力量大，更重要的是，有了核心的驱动。短短几天，院落焕然一新。虽然依旧简陋，但围墙被加固，棚屋不再漏风漏雨，内部区域划分清晰。赵锤打造的新模具和容器大大提升了操作的便捷性和安全性。王婶严格执行清洁标准，原料和成品都井然有序。 苏璃改进了生产流程，形成了初步的流水作业：王婶负责原料预处理，苏璃亲自掌控最关键的皂化反应，赵锤和石头负责入模定型，最后交由王婶整理包裹。分工协作避免了混乱，效率显着提高。 新一批肥皂的质量更加稳定，外观也整齐划一。虎爷再次来巡视时，看到的不再是乱糟糟的作坊，而是一个初具规模、有条不紊的生产场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产量的提升和质量的稳定，意味着更多的收入，这比任何口号都更能说服他。 产量的提升也带来了新的问题。最耗费人力的环节之一是粉碎石灰石和长时间搅拌反应物。赵锤和石头轮流上阵，也常常累得筋疲力尽。 一天傍晚，苏璃站在院子里，听着不远处污水河传来的微弱水流声，看着夕阳下挥汗如雨的石头用力捶打石灰石，一个念头突然闪现。 “石头，过来。”她招手叫过少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如果我们不在河里筑坝，只是利用水流本身的力量，做一个大的轮子，边上绑上勺子或木板，水流冲击轮子，让它转动起来……然后，我们通过一些连杆和齿轮，把轮子的转动变成上下捶打的力量，是不是就可以省下人力了” 石头盯着地上的简图，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急促起来：“苏姐！这……这能行吗水流真的能带动锤子” “理论上可行。”苏璃点点头，“但这需要精确的计算和巧妙的制作。赵师傅，您看呢”她转向也被吸引过来的赵锤。 赵锤皱着眉，盯着那简陋的草图看了半晌，眼中渐渐放出光来：“巧夺天工……苏娘子，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东西……或许真能成！就是做起来费功夫，需要好木料和铁件。” “值得一试。”苏璃下定决心。建造水车，不仅是解决当下的人力问题，更是将先进生产力引入这个原始世界的第一步，具有象征意义。她准备向虎爷提议，将这作为下一阶段的重要投资。 然而，就在她构思水车细节的同时，小豆子带回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 苏姐，四海货栈的人没再明着打听，但我发现，这两天总有生面孔在咱们院子外面转悠，不像是一般的地痞。”小豆子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担忧，“还有，虎爷手下的疤脸，昨天私下跟一个穿着体面、不像灰烬城的人说过话，鬼鬼祟祟的。” 苏璃的心沉了下去。四海货栈的阴影并未散去，反而变得更加隐蔽和危险。他们可能改变了策略，从直接打听转为暗中观察，甚至可能已经在收买虎爷身边的人。而水车的建造，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动静，将这个小工坊更清晰地暴露在各方势力的视野下。 内部刚刚理顺，外部的压力却已悄然升级。虎爷的贪婪如同火药桶，四海货栈的觊觎则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星。水车计划是一步险棋，可能带来飞跃，也可能加速危机的爆发。 她看着院子里刚刚步入正轨的工坊，看着赵锤专注打造工具的身影，王婶细心擦拭容器的侧脸，以及石头对着一张齿轮草图比划的兴奋模样。这来之不易的雏形，能否经受住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夜色渐深，工坊的灯火在灰烬城的黑暗中摇曳，仿佛巨浪中初成的小舟，前途未卜。苏璃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