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故人与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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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老那句“明日，或许有故人来访”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苏璃心中漾开层层涟漪，让她在竹亭中呆立了许久。是友是敌是期盼已久的灰衣人，还是阴魂不散的墨先生她心事重重地返回木屋，将情况低声告知了同样未眠的赵锤和石头。 一夜无话，唯有山风呼啸，仿佛预示着不平静的黎明。 天刚破晓，一阵急促却并不响亮的铜铃声便划破了营地的宁静。这不是敌袭的警钟，而是外围暗哨传来的“有陌生人接近”的信号。 苏璃立刻起身，与赵锤、石头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迅速来到营地边缘一处视野较好的高地，隐蔽在树丛后。木老早已在此，神情凝重地望着山下蜿蜒的小径。 只见小径上，一队约莫十人左右的人马正缓缓行来。这些人穿着统一的灰色劲装，步履矫健，气息沉稳，为首者是一个面容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年轻人——正是上次在十里亭与苏璃会面、交付木蝉的那个信使！ “是他们……”苏璃低语。看来木老所说的“故人”，指的是灰衣人这一方的势力。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未消。 然而，木老的眉头却并未舒展，他指着更远处、山谷另一侧的密林：“看那边。” 苏璃顺着望去，心头猛地一紧——在那边林木的间隙中，隐约可见几点不自然的反光，那是金属盔甲或兵器在晨曦下的闪光！还有几道极淡的炊烟，从与这边营地截然不同的方向升起。数量不明，但绝非善类！ “四海货栈的人，还是‘影堂’的杀手”赵锤声音低沉，握紧了拳头。 “看来，你的‘故人’和追兵，几乎是前后脚到了。”木老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山雨欲来的压力。 灰衣人信使的队伍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营地，显然与木老这边早有默契。那年轻信使见到苏璃，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木老，低声交谈起来。 苏璃没有贸然上前，她注意到信使身后的人马虽少，但个个精悍，眼神机警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山谷对面出现异常的方向。 片刻后，木老和信使一同向苏璃走来。 “苏姑娘，”信使开口，依旧是言简意赅，“主人已知晓遗刻之事和眼下困境。派我等前来，一是确认姑娘安危，二是协助木老抵御即将到来的袭击。”他看了一眼山谷对面，“‘影堂’的先遣斥候已经到了，大部队最迟明日晚间抵达。他们这次，志在必得。” 消息得到证实，压力骤增。苏璃深吸一口气：“多谢阁下主人援手。不知有何退敌良策” 信使看向木老。木老沉声道：“地利在我，人心亦在我。但‘影堂’杀手精于潜伏暗杀，强攻器械亦是不弱。硬拼难免伤亡。需得以巧破力。” 就在这时，一名“隐麟”的年轻队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木老！东面三号哨位发现异常脚印，疑似有人潜入！我们的一处捕兽陷阱被触发，但没抓到人，只留下这个！”他递上一片被撕扯下的黑色布料，布料边缘绣着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诡异图案——一只缩小的、狰狞的鬼手。 “是‘影堂’的‘无影手’！”信使脸色微变，“他们的人已经摸进来了！” 危机瞬间从外部压迫变为内外夹击！已有影堂杀手潜入营地附近，里应外合之下，营地防御危如累卵。 “必须立刻把他们揪出来！”木老断然道。 “敌暗我明，大规模搜捕容易打草惊蛇，还会造成恐慌。”苏璃冷静地分析，“不如……将计就计。” 她迅速说出一个计划：利用营地即将举行一场“重要会议”的假消息，故意在核心区域制造守卫空虚的假象，引潜入的杀手现身，然后集中精锐，一举擒杀。而会议的地点，就设在那片易于埋伏的竹林。 木老和信使对视一眼，均觉得此计可行。计划迅速制定。木老负责安排人手，信使带来的精锐则负责埋伏。苏璃则提出，可以利用她手头现有的材料，在竹林布置一些简易却有效的触发式陷阱，如拌索石灰包、触发式响箭等，进一步增加胜算。 一切安排就绪，陷阱悄然布下，精锐潜伏到位。午时过后，营地核心区域果然显得比平日“空虚”，只有零星几人走动。而竹林附近，则隐约传出“木老”、“贵客”、“秘议”等词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竹林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埋伏在暗处的苏璃、赵锤、信使等人，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突然，竹林边缘的一丛灌木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若非全神贯注，根本无法察觉。来了！ 一道几乎融入环境阴影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向竹亭。他的动作轻盈敏捷，对危险的感知极高，轻易避开了几个明显的陷阱。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竹亭，以为得手之际，脚下却踩中了一根苏璃利用竹枝弹性和藤蔓设置的、极其隐蔽的细线！ “嗖！啪！” 一支削尖的竹箭从侧面激射而出，虽未命中，却成功打破了杀手的潜行状态！ “动手！”信使一声令下！ 埋伏四周的精锐瞬间暴起，刀光剑影，将那名暴露的“无影手”团团围住。杀手身手果然了得，在围攻下左冲右突，竟一时不落下风。 眼看战况胶着，苏璃看准时机，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装有刺激性粉末的小布包奋力掷向战团中央！“闭气！” 粉末炸开，烟雾弥漫。那杀手猝不及防，动作一滞。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信使如猎豹般突进，剑尖精准地点中了杀手腿部的穴道。杀手闷哼一声，踉跄倒地，立刻被数把刀剑架住。 危机暂时解除。然而，在制服杀手的过程中，信使从其怀中搜出了一张绘制精细的营地布局图，上面不仅标注了明暗哨位，还在几个关键位置画了红圈，其中一处，赫然是苏璃他们藏身的木屋附近！更令人心惊的是，图纸一角，有一个淡淡的、非墨迹的印记，像是指纹，又像某种特殊的徽记暗号。 这预示着，影堂对营地的渗透，可能比想象的更深。而被活捉的这名杀手，他的同伙此刻又潜伏在何处山谷对面的大军，明日又将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苏璃看着那张图纸，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更深的寒意。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