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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间，灵阶上的灵压从渐急的溪流变作汹涌的瀑布。
“……”
盛惜朝回首，发现从出发至今，其实自己才走了一半路程。
后面的半程路竟是如此艰难，可想而知正走在最前端的那些人正顶着何等沉重的灵压在前行。
看着盛擎空与王仁杰以及牛孩儿的背影，他不禁有些担心。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他大概能想象到这二人一牛咬牙切齿的模样。
不远处，玄青翎的脚步也因为骤然沉重的灵压出现些许停顿。
可下一刻，一股傲然剑气自她身上冲出，如刺纸般轻易刺破身遭的灵压。
于是，优雅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便接着落下，然后继续举重若轻地前行。
感受到那道比极北之地的雪山更冰冷的剑意，盛惜朝神情微变。
一年未见，没想到青翎已经能够以无极剑道为基石，开始开创独属于自己的剑道。
虽未大成，却已具有雏形。
很好……
玄青翎没有回头看他，好像知道这骤然强了数倍的灵压根本无法阻挠盛惜朝的步伐。
果然。
下一刻，盛惜朝的脚步也跟着再次落下。
与此同时，那些刺骨的冰冷灵压如同遇到了世间最锋利的剑，竟然在触及他的瞬间便被斩为无数稀碎的灵气。
然后，这些灵气就像遇到了海上巨大漩涡的游鱼，身不由己地向那漩涡中心涌去。
盛惜朝就是那巨大的旋涡，旋涡的中心就是他的灵海。
气剑一如
玄青翎忍不住回过头，目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这不是气剑一如。
此法比气剑一如更加锋锐，也更加不讲道理。
比起气剑一如那样循序渐进的修炼方法，这种吸收灵气的手段堪称锋芒毕露。
迎着那双锋利而好看的眼睛，盛惜朝沉默着笑了笑。
作为剑阁最杰出的弟子，青翎当然再了解不过自己独创的气剑一如，在她面前施展气剑一如无疑是一件蠢事。
是以，他使用的并不是气剑一如，而是唯我剑道。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顾青锋曾在三百年前以此剑道杀至世人胆寒，相比较之下，这石阶上的灵压又算的上什么。
已经失去威压的灵气在这一刻尽数涌入盛惜朝的灵海，成为后者成长的养分。
这很不公平也很没有道理，可事实就是其他人视为绊脚石的考验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壮大他的灵海。
盛惜朝每迈出一步，灵海也随之颤动。
是兴奋，也是狂呼。
他不禁想道，当自己走完这道石阶时修为会提升到什么程度。
他的步伐开始减慢，给这些灵气更充足的时间来压迫自己，或者说成就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盛惜朝轻轻吐出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再长的路也有终点，现在他已经站在了终点的近处。
再往上百阶，就是那飘渺的云雾。
司徒上元的身影早已彻底消失于云层之中，那些紧随其后的年轻天骄也有过半已经没入云间。
玄青翎本来只领先他数步，可由于他刻意放慢脚步，此时也早就进入了云端。
云层下方，牛孩儿瘫坐于地，擦着额头的汗珠。
一旁，盛擎空和王仁杰互相搀扶着，彼此两腿颤颤，让人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一起从石阶上滚下去。
“不要说话，这只会消耗你们的体力。”
盛惜朝看着他们，微微笑道：“能走到这里，说明你们的修炼没有白费，至少已经胜过了下面那些人。”
他手指着下方那片乌压压的人群，“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要觉得不甘，也不要拿自己和司徒上元还有玄青翎或是银瓶那些人比。
修道本就是修自己的道，若是累了，停下来稍作休息便是。”
闻言，二人一牛皆是翻了个白眼。
叫我们别说话，自己却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可以在这样的灵压下如此轻松
算了，反正这家伙一直让人无话可说……
“我在二层楼等你们。”
在三双略显无奈的目光注视下，盛惜朝转身离去。
……
观心塔外，望着那道直入云霄的光柱以及上面那些正在移动的名字，来自各门各派的掌门神色各异。
“已经有人进入二层楼了！”
“司徒上元果然是第一个！第二个是……盛晚樱难道是盛奉先的后人”
“不愧是大陆第一的天图学院，率先进入二层楼的近半之人居然都是出自那里！”
“无极剑阁与拭月静斋也不简单，丝毫不落于天图学院。”
“对了，不知道友的弟子正在何处”
“……不提也罢。”
看着那个位居首列的名字，司徒宁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元这个好儿子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想来今日也不会例外。
骤然。
“你们看下面那两个正在飞速前进的名字！”
“是玄青翎，还有盛惜朝！”
“不愧是大魏与大楚年轻一代的最强剑修，虽然出发的最晚，却后来居上超越了大部分人！”
“不过还是玄青翎更胜一筹，且不说她已经超过了盛惜朝，她的速度仍在加快，而盛惜朝却越来越慢了！”
“……不错，盛惜朝虽然也已抵达二层楼，可终究慢了玄青翎不少。”
众口纷纭。
琴芯的视线从那个名字转向上方那艘来自东楚的灵舟，目中闪过一丝笑意。
想来，你也正在看着他吧
……
穿过浓厚的云雾，脚下的石阶变成了松软的雪地。
盛惜朝举目望天，静静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周围，那些走在他前面的年轻修士仿佛一棵棵寒风中的枯树，在暴雪中巍然凛立。
他们为什么停下了
而且为什么一个个都闭着眼
这二层楼的考验又究竟是什么
“好久不见。”
一个微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盛惜朝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已很久没有听到过。
他回首看去，随即怔住。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的雪原变成了一座集市。
边荒集。
他出生与成长的地方。
在那告别了二十年之久的集市正门口，一个面相平凡而和蔼的中年人立在风雪中，面带着同样和蔼的笑容。
这时，中年人的身后忽然出现三十多个年轻人，其中有些比他年长，有些年纪相仿，而最小的看起来还没到十岁。
“师弟！”
“十六师兄！”
“十六，你的模样怎么变了”
在那一声声亲切的呼唤中，中年人上前一步，狭长的目中透着一种盛惜朝已久违的光芒。
很慈祥，很温暖，如同父亲。
“孩子……欢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