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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军主力离开的第五天，宋家庄的炊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庄民们忙着补种冬小麦、加固寨墙，可宋阳心里清楚，这平静只是暂时的。他坐在屋里，看着桌上的地图（用炭笔手绘的周边地形），手指在标注“大顺军北上路线”的地方轻轻敲击，明年开春的壮丁征调、大顺军主力的真实实力、官府对大顺军的应对策略，这些都是未知数，被动等待只会再次陷入危机。 “只靠被动应付，迟早会出问题。”宋阳对着赶来的王二柱和赵老蔫，语气严肃，“这次大军过境，咱们靠破财消灾暂时躲过了，但明年呢要是大顺军站稳了脚跟，回头来清剿‘不听话’的村落，咱们怎么办要是他们和官府开战，咱们夹在中间，又该怎么办” 王二柱皱起眉：“可咱们也没法去大顺军大营打探啊，那地方守卫森严，进去就是羊入虎口。” “所以要主动派人进去，不是去打探机密，是去‘观察’。”宋阳道，“派几个自己人打入大顺军内部，了解他们的兵力、纪律、对归顺村落的政策，还有未来的动向。只要提前知道消息，咱们就能早做准备，是继续伪装归顺，还是加固坞堡备战，或是和周家庄联手，都能有明确的方向。” 赵老蔫抽着旱烟，沉默片刻后点头：“你说得对，咱不能坐以待毙。只是派谁去那可是大顺军的军营，万一被发现，小命就没了。” “人选必须是绝对忠诚、机灵，而且背景清白的。”宋阳语气笃定，“既要能融入大顺军，不被怀疑，又要能记住看到的信息，安全传递回来。” 接下来的两天，宋阳和王二柱一起，在庄民和护庄队里仔细筛选，最终选定了三个人： - 铁蛋：十七岁，护庄队的新队员，父母早亡，是宋家庄收留的流民，在护庄队训练中表现出色，手脚麻利，脑子灵活，而且对宋家庄极其忠诚，去年冬天冻得快死时，是宋阳给了他一碗热粥，让他活了下来。 - 石头娃：十八岁，王木匠的侄子，从小跟着王木匠学手艺，话不多但心思缜密，能看懂简单的图纸，还会些基础的木工活，容易在大顺军里找到“随军工匠”的差事，不易被派去前线拼杀。 - 狗剩：十九岁，之前跟着赵老蔫种地，力气大，性格憨厚，看着像“老实人”，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他在老家时跟着货郎跑过腿，懂点人情世故，能和军营里的士兵打好关系。 三人被宋阳叫到屋里时，都有些紧张。铁蛋攥着手里的短刀，低声问：“宋小哥，您找俺们，是有啥要紧事” 宋阳看着三人，语气诚恳：“叫你们来，是有件关乎庄子安危的事，想托付给你们。大顺军现在势头正盛，咱们想安稳过日子，就得知道他们的底细。我打算让你们三个，以‘仰慕闯王威名，主动投军’的名义，加入大顺军。” 三人闻言，脸色都变了。狗剩忍不住道：“宋小哥，那军营里可是刀光剑影的，俺们……” “我知道危险，但只有你们三个，最合适。”宋阳打断他，目光落在铁蛋身上，“铁蛋，你在护庄队练过，能保护自己；石头娃，你会木工，能在军营里做活，不用去前线；狗剩，你憨厚，容易让人信任。而且你们都是庄里收留的，没有牵挂，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放心，不是让你们去拼命，是去观察。只要你们安全，就是对庄子最大的贡献。” 铁蛋沉默片刻，猛地抬起头：“宋小哥，俺去！庄里给了俺活路，俺就算拼了命，也得给庄里传消息！” 石头娃和狗剩对视一眼，也跟着点头：“俺们也去！” 见三人答应，宋阳松了口气，开始详细交代任务： 第一是生存，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许冲动行事；第二是观察，重点记三件事，大顺军的实际兵力（尤其是骑兵和有盔甲的士兵数量）、对归顺村落的政策（是否还会额外征粮征丁）、未来的动向（是继续北上，还是在本地驻扎）。 每月初五，托路过的商旅（优先找周家庄熟悉的商旅）带信，信里用“暗语”写消息，比如“麦子长势好”代表大顺军兵力充足，“麦子遇虫”代表大顺军可能要征粮，“麦子收割”代表大顺军要移动；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商旅，就去离宋家庄三十里的山神庙，在神像后面放一块刻着“三”的石头（代表三人安全），刻着“一”的石头（代表需要接应），宋阳会定期派人去查看。 非必要不参与战斗，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也只做“辅助”工作，比如搬运物资、搭建帐篷，不主动杀敌，避免暴露自己的“本事” 三人尽量分开，不要经常聚在一起，避免被人看出是“一伙的”，但可以通过“同乡”的名义，偶尔联系，确认彼此安全。 “记住，你们不是‘卧底’，是‘投军的流民’。”宋阳最后叮嘱，“表现得普通一点，别太突出，也别太懦弱，就像个想混口饭吃的年轻人。等局势稳定，或者你们觉得危险，就用暗语传信，庄里会想办法接应你们回来。” 他从怀里拿出三小块碎银，分给三人：“这是给你们的盘缠，路上买吃的，到了军营，也能买点酒肉，和身边的士兵打好关系。” 三人接过碎银，紧紧攥在手里，眼里满是坚定。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宋阳亲自送他们到庄外的山路旁。 “路上小心，记住我说的话。”宋阳拍了拍铁蛋的肩膀。 “宋小哥放心！俺们一定把消息传回来！”铁蛋用力点头，和石头娃、狗剩一起，朝着大顺军北上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宋阳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三人的身影，才转身回庄。他知道，这一步棋走得冒险，但为了宋家庄的长远生存，必须这样做。乱世里，信息就是生机，只有提前掌握动向，才能在风雨来临前，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