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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痕》第一卷：焦土烙印?第十一章 雪野追剿：血色寒冬的生死突围（第四部分?松林寄哀：归队喜与失战友?恨更坚） 黑松林的雪夜里，风裹着松针刮过枝头，发出 “呜呜” 的轻响，像谁在低声啜泣。张卫国靠在一棵粗松树上，目光死死盯着密道出口的方向 —— 那里被积雪覆盖，只有几串凌乱的脚印延伸出来，是他们刚才从密道出来时留下的。半个时辰过去了，李正峰和断后的两个弟兄还没回来，他的手攥着步枪背带，指节已经泛白，棉手套里全是冷汗。 临时集合点就在松林深处的一片空地上，几堆篝火正旺，木柴 “噼啪” 爆着火星，把周围的雪融化成一圈圈黑水。村民们大多坐在篝火旁，有的在给孩子裹紧棉衣，有的在互相包扎伤口，没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孩子咳嗽声和伤口疼痛的闷哼声，空气里弥漫着疲惫和不安。王大叔拄着拐杖，来回踱步，时不时往密道出口的方向望，嘴里念叨着：“李团长是个好人，肯定能平安回来，肯定能……” 赵铁山蹲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发亮的匕首 —— 这是断后弟兄小吴的，早上出发前小吴还跟他说，等打跑了鬼子，要用这把匕首给家里的妹妹削木娃娃。现在匕首还在，人却没回来，他的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用袖子一遍遍擦着匕首上的血渍。 “铁山哥，你看！那是不是团长他们” 小李子突然指着远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腿还没好，只能坐在干草堆上，此刻却挣扎着要站起来。 张卫国猛地抬头，顺着小李子指的方向看去 —— 只见雪地里有三个黑影在移动，走得很慢，最前面的人还背着一个，后面的人时不时扶一把，显然是有人受伤了。他心里一紧，抄起步枪就往那边跑，赵铁山和几个弟兄也跟着冲了过去。 越靠近，看得越清楚 —— 最前面的是李正峰，他的棉袍后背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头发上结着一层白霜，脸上沾着黑灰和血痕，却依旧挺直着腰板；他背上的是小吴，小吴的左腿不自然地垂着，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得像雪，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跟在后面的是另一个断后弟兄大刘，他的胳膊无力地垂着，应该是脱臼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小吴的枪。 “团长！” 张卫国跑过去，赶紧接过李正峰背上的小吴，往篝火旁抱。李正峰这才松了口气，踉跄着往地上一坐，大口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鬼子…… 鬼子追得紧，小吴为了掩护我们…… 腿被打穿了，大刘的胳膊…… 脱臼了……” 赵铁山赶紧蹲下来，帮大刘接胳膊。大刘疼得额头冒冷汗，却咬着牙没喊一声，只是看着小吴的方向，眼里满是愧疚：“都怪我…… 我没护住小吴，要是我反应快点，他也不会……” “不怪你，是鬼子太狠。” 李正峰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馒头 —— 这是早上带的，现在已经冻硬了，他却像没察觉似的，掰了一块往嘴里塞，“我们炸了密道的第二段，暂时能挡住鬼子，不过他们肯定会绕路搜松林，咱们得抓紧时间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村民们围了过来，王大婶端着一碗热粥，吹了吹才递给李正峰：“李团长，先喝点热粥暖暖身子，你们为了护着俺们，受苦了。” 李大婶则拿着干净的布条，蹲在小吴身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腿上的绷带 —— 绷带已经被血浸透，和伤口粘在一起，解开时小吴疼得皱紧眉头，却依旧没醒。 “水…… 给我水……” 小吴突然哼了一声，嘴唇动了动。张卫国赶紧端来一碗温水，用勺子一点点喂进他嘴里。小吴喝了几口，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围着他的人，虚弱地笑了笑：“俺…… 俺没拖后腿吧鬼子…… 没追上村民吧” “没有，你做得很好，鬼子被咱们挡住了。” 张卫国握着小吴的手，他的手冻得冰凉，张卫国赶紧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怀里暖着，“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咱们还一起打鬼子。” 小吴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显然是太累了。小吴的妹妹也在村民里，她今年才十二岁，是跟着父母一起逃出来的，此刻她蹲在小吴身边，小手紧紧攥着小吴的衣角，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小吴的棉裤上，却不敢哭出声，怕吵到哥哥。 就在这时，李正峰突然沉默下来，他看着篝火，眼神里满是沉重。张卫国心里一沉，意识到不对劲，赶紧问：“团长，还有一个弟兄呢老张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正峰身上。李正峰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老张…… 老张为了炸密道，没来得及撤出来…… 鬼子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胸膛，他最后说…… 说要保护好村民，保护好…… 咱们的队伍……” “不可能！” 大刘突然激动地站起来，胳膊刚接好，一动就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是坚持着，“老张那么厉害，怎么会…… 怎么会牺牲我们早上还说，等打完这仗，一起去吃镇上的包子，他还说要给家里的老娘捎两斤红糖……” 没人说话，只有大刘的声音在雪夜里回荡，渐渐低下去，变成了哽咽。张卫国的心里像被一块石头砸中，疼得喘不过气 —— 老张是队伍里的老大哥，每次有危险都冲在前面，上次炸弹药库，老张还帮他扛过炸药，现在人却没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赵铁山手里的匕首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匕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想起小吴说的话，想起老张的笑容，想起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 —— 鬼子毁了他们的家园，杀了他们的战友，现在又要抓村民当诱饵，这笔账，一定要算！ “老张是英雄！” 王大叔突然站起来，声音洪亮，“俺们都记着他，记着所有为俺们牺牲的弟兄！鬼子杀了老张，杀了俺们村的人，俺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俺们要跟鬼子拼到底！” “对！拼到底！” 村民们纷纷站起来，眼里满是怒火。有的村民举起了手里的砍柴刀，有的握紧了锄头，就连年纪大的老人，也拄着拐杖，眼神坚定 —— 他们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只会躲的村民了，战友的牺牲让他们明白，只有跟鬼子拼，才能活下去，才能保护家人。 李正峰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既悲伤又欣慰。他站起来，走到篝火旁，举起手里的步枪：“弟兄们，乡亲们，老张牺牲了，我们都很悲痛，但悲痛不能解决问题！鬼子还在搜山，还抓了咱们的壮丁，他们想用这些来打垮我们，可他们错了！老张的牺牲，只会让我们更坚定，只会让我们更团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声音里充满了力量：“从今天起，我们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救回被抓的壮丁，还要继续炸鬼子的据点，让他们知道，咱们中国人不好惹！只要还有一口气，咱们就跟鬼子斗到底，直到把他们赶出咱们的土地！” “跟鬼子斗到底！”“把鬼子赶出去！” 松树林里响起了整齐的呐喊声，声音震得松树枝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在雪夜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张卫国举起手里的步枪，眼里满是坚定 —— 他想起了叔的嘱托，想起了老周的牺牲，想起了老张的最后一句话，这些都成了他的力量。他知道，以后的路会更难走，会有更多的牺牲，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身边的弟兄，还有支持他们的村民，还有千千万万个想打跑鬼子的中国人。 篝火的火苗越烧越旺，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映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和未干的泪痕。小吴的妹妹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套在小吴的手上；王大婶把最后一块烤红薯递给大刘；小李子扶着受伤的大刘，往新的转移路线走。雪还在下，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刺骨，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揣着一团火 —— 这团火，是对战友的思念，是对鬼子的恨意，更是对未来的希望。 张卫国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密道出口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说：老张，你放心，我们会完成你没完成的事，会保护好村民，会打跑鬼子，等胜利的那天，我们一定会带着好酒来看你。 队伍渐渐消失在黑松林深处，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但没有人知道，这场雪，盖不住战友的鲜血，盖不住村民的怒火，更盖不住中国人反抗的决心。一场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用热血和生命，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他们的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