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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栖川没有离开，斜倚在教室外的墙边，听着里面不时传出江琳那毒舌的批评。 “这个逻辑推导过程你是用脚写的吗漏洞百出，我建议你重修一遍本科高等数学。” “还有你，这篇论文的数据引用，连出处都不标明，你是想等发表后被人告学术抄袭吗” 听着她中气十足的训斥声，严栖川的嘴角微微上扬。还好，她还有力气骂人，还不算太糟糕。 严栖川推开门，走了进去。 除了江琳，所有学生都惊讶地抬头望向他。 严栖川看向旁边几个排队等待的学生，抬手指了指： “你们几个，把论文拿到我这里来。” 话毕，他自顾自找了个空位坐下。 江琳始终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眉宇间已经隐约透出疲态。 她的手指在桌面的遮掩下，正用力按压着上腹部，那里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她甚至觉得是被这群学生给气的。 被严栖川点名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纷纷用目光询问江琳。 江琳掀起眼皮，瞥了严栖川一眼，朝学生们淡淡点头，示意他们可以拿过去。 虽然严栖川是学医的，但在数学和逻辑方面，她对他的能力毫不怀疑，指导这些研究生的论文，绰绰有余。 严栖川的加入，确实分担了江琳的大半压力。 有这群“学术垃圾”制造者做对比，此刻看着邻桌那个专注审阅论文的男人，江琳竟觉得……他似乎也没有平时那么面目可憎了。 不，这一定是疼痛产生的错觉。她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终于，最后一个学生的论文指导完毕。 江琳挥手遣散了他们。 等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了，江琳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她强撑着站起身，就在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黑，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咚！” 她用手掌重重撑在桌面上，指甲几乎要嵌进木板里，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下颌处凝聚，最终滴落在桌面上。 她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股昏沉感，深吸一口气，将书包甩到身后，就要往外走。 严栖川一直站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严栖川闭了闭眼，胸腔剧烈起伏，强压下想直接将她打晕带去医院的冲动。 他快步走上前，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现在所有事都忙完了，可以去医院了吗” 江琳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 “滚。” 只是这一次，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任谁都能听出，她正忍受着剧烈疼痛。 严栖川眸中闪过一抹暗芒，转瞬即逝。 他没有再强行阻拦，也没有离开，亦步亦趋跟在江琳身后，像个沉默的影子。 从空教室到楼梯口，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江琳却走得异常缓慢。 下楼梯时，她第一次伸手扶住了金属扶手。 严栖川的心跟着揪紧。 走了几级台阶，她身体晃了一下，第二次伸手扶住扶手。 严栖川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快到一楼时，她几乎将半个身体都靠在了扶手上。这是第三次。 严栖川很想，真的很想，立刻冲上前去，将她打横抱起，或者至少能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股要冲破理智的冲动，被他死死压了下去。 江琳目前的疼痛原因尚不明确，万一是内脏急性出血或其他急症。以江琳的性格，他若是贸然上前，江琳绝对会出手攻击。 激烈的动作，极有可能加剧病情，甚至导致内脏破裂，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不能赌，也赌不起。 严栖川呼吸愈发急促，一边紧跟着她的脚步，一边从口袋翻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两粒药片，塞进嘴里，干咽下去，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焦躁。 江琳走到停放在路边的机车旁，刚要抬腿跨上去。 严栖川终于没能忍住，再次出手，一把按住车头。 “别骑你这破车了，我送你。”他的声音因极力克制，显得有些嘶哑。 江琳耐心耗尽，一把打开他的手，咬紧牙关跨上机车，连头盔都没戴，直接拧动油门。 “嗡——”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机车猛地窜出，只留给严栖川一片呛人的尾气。 “江琳！！！” 严栖川望着她决绝而去的背影，低吼出声，声音里交织着愤怒、担忧和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控地吼出她名字。 以往，即便被江琳打得重伤吐血，他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始终维持着那副温和假面。 严栖川甚至开始怀疑，刚才吞下去的情绪稳定剂是不是过期了。 他此刻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熊熊燃烧，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压下分毫。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锁定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 抬起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在即将砸向树干的前一刻，却又硬生生停住，无力地放了下去。 最终，他发泄般抬起腿，重重踹在树干上！ “砰！”一声闷响。 “咯嘣……”木材开裂声清晰传来，树干上赫然出现一道裂纹。 这点程度的发泄，远远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但此刻，有比发泄更重要的事。 严栖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向旁边那辆黑色宾利，猛地拉开车门。 引擎发动，发出比平时更响的轰鸣，仿佛承载着主人的怒气。 黑色轿车朝江琳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 江琳骑着机车，来到距离清北大学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 她走进急诊大厅，面色苍白，额上布满冷汗。绕过等待区的病人，径直来到分诊台前。 不等医生开口询问病情，她先一步从背包里，掏出一本淡蓝色卡通封面的证件，“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联合国西医资格证。”她声音发颤，亮明身份，“急性阑尾炎，体征判断有穿孔风险，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值班医生被她这一通“砸场子”的操作，整得有些懵。 他拿起证件仔细端详，去联合国官网核验序列号，再看向眼前这位过分年轻的女孩，大脑宕机了数秒才重新启动。 医生赶紧起身，神情瞬间转为郑重，为她开启绿色通道。 一系列加急检查下来，完全印证了江琳的自我判断——确实是急性阑尾炎，并且阑尾已经肿胀到了极限，再晚来半个小时，随时可能穿孔，引发致命的腹膜炎。 医生拿着报告刚要开口，声还没发出来，就被江琳再次打断。 她语速极快地说：“术前八小时无进食。无任何已知药物过敏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