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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沫像细沙一样抽打在脸上。 马权眯起独眼,左手下意识抬起挡在眉骨前。 风从西北方向灌进这条狭窄的巷子,卷起地上堆积的雪尘,在两侧剥落的砖墙间形成一道道旋转的白色涡流。 能见度不到三十米,再往前就是一片模糊的灰白。 他(马权)停下脚步,鞋底在积雪里发出“嘎吱”的轻响。 身后五米处,刘波也跟着停下。 这个壮实的汉子喘着粗气,白雾从围巾缝隙里喷出来,在寒风中瞬间消散。 刘波的背上,李国华蜷缩着,裹着所有能找到的衣物,像个臃肿的包裹。 老谋士右眼的纱布边缘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左眼费力地睁着,目光却有些涣散。 “歇…歇一下…”李国华的声音从层层围巾后透出来,虚弱得像随时会断的线。 马权没回头,只是抬起左手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原地警戒。 左翼十米外,火舞的身影在一处坍塌的围墙后若隐若现。 她(火舞)半蹲着,右手按在腰间匕首上,左手五指微微张开,感受着气流的变化。 风雪太大,火舞的感知能力被严重干扰,只能勉强捕捉五十米范围内的明显动静。 前方二十米,那道灰扑扑的影子突然从一堆废家具后窜了出来。 是包皮。 雪貂形态的包皮在积雪上几乎不留痕迹,只有蓬松的尾巴扫过时带起一线雪尘。 他(包皮)快速窜回,在马权脚边停下。 身体在一阵轻微的骨骼摩擦声中变化,衣物从皮毛下重新浮现。 几秒后,包皮恢复人形跪在雪地里,脸色冻得发青,嘴唇哆嗦着。 “前…前面…”包皮喘着气,伸手指向巷子尽头的十字路口说着: “左边那条巷子…有动静。 不止一个,移动速度很慢…可能是尸群。 堵死了我们规划的那条很窄的路。” 马权蹲下身,独眼盯着包皮: “数量距离 有没有变异体征” “我、没敢太过靠近。”包皮避开了马权的目光说着: “至少七八个吧,可能更多。 距离路口大概二十米。 天色太暗,看不清细节… 但感觉不太对劲,那些影子移动的姿势很僵硬,不像普通丧尸那种摇晃…” “什么叫‘感觉不太对劲’”马权的声音很平,但底下有种压着的东西。 包皮脸色更难看了: “就是…就是不对劲! 你要不信自己去看啊!” 马权没接话。 他(马权)站起身,朝火舞招了招手。 火舞轻盈地穿过风雪靠过来,没发出什么声音。 她(火舞)的脸冻得通红,睫毛上结着细小的冰晶。 “风噪太大,我听不清具体数量。”火舞低声的说着: “但那个方向…确实有东西。 而且气息很混浊,不像单一的尸群,可能掺杂了变异体。” 李国华在刘波背上艰难地动了动,挣扎着抬起头。 老谋士从怀里摸出那张已经磨损起毛的地图,手指颤抖着在上面摸索并说着: “我们现在…在这儿。”李国华的指尖落在一个模糊的铅笔标记上,然后接着说: “规划的路线是直穿前巷,左转到曙光街,然后…” “那条路走不通了。”马权打断了李国华。 老谋士沉默了几秒,浑浊的左眼在地图上缓慢移动。 他(李国华)的呼吸声很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拉风箱。 “那就…绕行。”老谋士的手指向右偏移的说着: “从这儿…向右拐,穿过老机械厂家属院…那里有个废弃的小学校园。 从操场穿过去,能绕开曙光街,接上后面的建设路。” “操场”包皮的声音尖叫起来: “那是开阔地! 至少三十米宽! 我们现在这身行头,在雪地里就是活靶子! 谁知道教学楼里藏着什么鬼东西” 马权没理包皮,看向火舞: “操场方向有感知到什么吗” 火舞闭上眼睛。 几秒钟后,火舞睁开眼,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活物移动的迹象。 但风雪太大,教学楼内部的情况完全感知不到。而且…” 她(火舞)顿了顿说着: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就是觉得…太安静了。” “哪个方向不安静”马权问道。 火舞看向左侧巷子深处。 马权点头。 他(马权)转过身,独眼扫过每个人的脸。 刘波沉默地站着,背上李国华的重压让他腰背微微前倾,但握刀的右手稳如磐石。 火舞眼神专注,等待指令。 包皮脸色阴沉,嘴唇抿成一条线。 “走操场。”马权说。 “你疯了——”包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权的眼神堵了回去。 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但有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包皮喉咙动了动,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雪。 “火舞盯住教学楼窗户。 刘波,准备好,一旦有情况,不要恋战,全速冲过去。 至于包皮,”马权看向了他并说着: “你先过去。 以兽化的形态,到对面那棵枯树后警戒。 如果有异常,用叫声示警。” 包皮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嘟囔了一声: “…知道了。” 他(包皮)转过身,身体再次开始变化。 衣物塌陷,骨骼收缩,皮毛在风雪中快速长出。 几秒后,雪貂形态的包皮在雪地上焦躁地刨了两下爪子,回头看了马权一眼—— 那双小眼睛里满是怨怼—— 然后转身,化作一道灰影窜了出去。 包皮的速度很快,在积雪上留下一串浅浅的爪印,但很快就被风卷起的雪沫覆盖。 三十米的距离,包皮只用了不到十秒。 抵达操场对面那棵枯死的槐树后,包皮迅速躲到树干后,探出半个脑袋朝教学楼方向张望。 马权等了三秒。 没有示警。 接着马权说着: 我们,出发。 他(马权)率先冲了出去。 积雪比想象中更深。 一脚踩下去,雪直接没到小腿肚。 拔腿时要用上全身力气,每一步都沉重而缓慢。 风声在耳边呼啸,卷起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 马权眯着独眼,视线死死锁定对面那棵枯树—— 那是唯一的地标。 身后传来刘波粗重的喘息声。 背着一个人在这样的雪地里奔跑,消耗是成倍增加的。 但刘波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没有踉跄。 火舞在侧后方,她的步伐轻盈许多,几乎是在雪面上滑行—— 这是火舞在利用气流的小技巧,能节省体力。 但火舞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教学楼那排黑洞洞的窗户。 十五米。 马权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暴露在开阔地上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他(马权)能感觉到无数假想敌的视线—— 从那些破碎的窗户后,从操场边缘的灌木丛后,从天上铅灰色的云层后—— 全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教学楼二层,最右侧的窗户。 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马权的瞳孔骤然收缩。 但下一秒,那影子就消失了。 是错觉 还是风吹动了里面挂着的破布 马权不敢分心去确认。 脚步加快,积雪被踩得“嘎吱”作响。 二十米。 包皮在枯树后焦急地探出头,朝他们快速挥动前爪—— 快!快! 二十五米。 刘波的喘息声已经变成拉风箱般的嘶吼。 李国华伏在他背上,身体随着奔跑剧烈颠簸,老谋士死死咬住围巾,不让自己咳出声。 二十八米。 马权第一个冲到枯树下。 他(马权)迅速转身,左手握刀,独眼扫视来路和教学楼方向。 没有异常。 刘波冲过来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马权上前一步扶住了刘波,两人一起撞在树干上。 粗粝的树皮硌得后背生疼。 火舞最后一个抵达。 她(火舞)轻盈地落在雪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但落地瞬间,火舞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 异能透支的后遗症还在。 “没事吧”马权低声问。 火舞摇摇头,但脸色苍白。 她(火舞)靠在树干上,快速调整呼吸,眼睛仍然盯着教学楼,并疑惑的说着: “刚才…… 二层右边窗户,好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也看见了。”马权说着: “是什么” “不确定。 影子一闪就没了。”火舞闭上眼睛,努力感知,并说着: “现在…没有了。 要么走了,要么还在里面,但静止不动。” 包皮恢复人形,背靠着树干滑坐到雪地上,大口喘气的说着: “我就说…就说危险…你们非要…” “闭嘴。”马权的声音不高,但包皮立刻噤声了。 马权从背包侧袋摸出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刘波。 壮汉接过来,却没喝,先递到肩头。 李国华费力地凑过去抿了一小口,然后刘波才自己喝了一口。 水壶传到火舞手里,她也只抿了一小口,就递还给马权。 马权没喝,直接拧紧盖子塞回背包。 他们的水不多了,必须省着点用。 “大家,休息一分钟。”马权说着: “然后继续。” 这一分钟没人说话。 只有风声,喘息声,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 马权靠在树干上,独眼扫视着周围的建筑。 这片老家属区比他想象的更破败。 三层高的红砖楼大多窗户破碎,阳台上的铁栏杆锈蚀断裂。 有些楼门口堆着破烂家具,像是曾经有人试图堵门,但后来又放弃了。 远处,城市废墟的轮廓在地平线上起伏。 而在东北方向,通讯塔的尖顶在铅灰色天空下时隐时现,像个沉默的指引。 “走吧。”马权直起身。 队伍再次移动。 这次包皮没有兽化,而是以人形态走在最前面探路—— 长时间维持兽化形态对精神和体力都是消耗,包皮需要恢复。 他们沿着建设路残破的人行道前行。 这条路曾经是条双车道,现在被积雪和从两侧建筑坍塌下来的砖石掩埋了大半。 路中间倒着一辆公交车,车窗全碎,车身锈成了暗红色,像一具巨大的钢铁尸骸。 经过公交车时,马权示意队伍停下。 他(马权)侧身靠近车身,从破碎的车窗往里看。 车厢里很暗。 座椅东倒西歪,地板上散落着碎玻璃和干涸的污迹。 没有尸体,也没有活物。 但就在马权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 在车厢后部,最后一排座位底下,有个东西在反光。 马权犹豫了一秒。 资源,任何时候都是稀缺的。 但马权不能冒险让整队人进入一个封闭空间。 此刻马权朝着火舞打了个手势。 火舞会意,轻盈地跃上车厢前部的引擎盖,从破碎的前车窗钻了进去。 她(火舞)在车厢里快速移动,脚步轻盈得像一只猫。 几秒钟后,火舞回到车头,手里拿着一个铝制水壶—— 已经瘪了,还有半瓶冻成冰的矿泉水,以及两包皱巴巴的饼干,包装纸都快烂了。 “就这些。”火舞跳下车,把东西递给马权。 马权接过,塞进背包说着: “走。” 他们刚离开公交车不到二十米,走在侧翼的火舞突然举起右手。 所有人立刻停下,隐蔽到路边的残垣后。 火舞指向右侧一栋楼的外墙。 马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栋五层高的居民楼,外墙原本刷着米黄色的涂料,现在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砖块。 而在三楼的位置,有人用红色喷漆涂了一个标记—— 一把简单的匕首图形。 匕首下面,划着两道横线。 涂料很新,在灰暗的墙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风雪还没有完全侵蚀掉它的边缘,最多是几天前涂上去的。 “‘剃刀’的标记。”李国华的声音从刘波背上传来,沙哑而虚弱: “两道横线…可能是巡逻路线指示,或者…警告外来者不要进入的区域。” 包皮的脸色立刻白了,颤抖的说着: “我就说! 我就说他们在这一片活动! 我们还往这儿走,不是找死吗!” 马权没理包皮的牢骚怪话。 他(马权)盯着那个标记看了几秒,然后转向李国华: “我们,能绕开吗” 老谋士艰难地从怀里摸出地图,手指颤抖着在上面摸索的说着: “从这儿…往北,有条小巷,叫…团结巷。 穿过去能绕过这片楼区,接上后面的…文化路。” 李国华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画出一条迂回的线,接着说道: “但团结巷很窄,两边都是自建房,情况…不明。” “比直接撞上‘剃刀’要好。”马权收起地图,利索的说着: “走…团结巷。” 他们离开主路,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巷子。 这里与其说是巷子,不如说是两排自建房之间挤出来的缝隙,最窄的地方不到一米五宽。 地上堆满了垃圾、碎砖、冻硬的废弃物,有些地方积雪下还埋着看不出原貌的东西,踩上去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气味更难闻了。 灰尘、霉菌、腐烂物、还有某种说不清的腥臭混合在一起,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滞不散。 包皮捂着鼻子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包皮)的眼睛不停扫视着两侧房屋黑洞洞的窗户和半掩的门洞,手里的短刀握得很紧。 走了大约一百米,巷子突然变宽,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小空地。 空地一角搭着个半塌的棚子,棚顶的石棉瓦碎了大半,剩下几片在风中“哐啷”作响。 棚子下,靠着墙根,蜷缩着两具尸体。 马权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马权)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自己独自上前。 脚步很轻,左手握刀,刀锋垂在身侧。 尸体是两个人,一男一女,衣着破烂,紧紧蜷缩在一起,像是想靠彼此的体温抵御严寒。 他们的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皮肤冻得青黑,覆着一层白霜。 看起来像是冻饿而死的流浪者,在这末世里并不罕见。 但马权的目光落在了尸体旁边。 那里散落着几个空罐头盒,铁皮已经锈蚀。 而在罐头盒旁边,放着一小包未开封的压缩饼干—— 军用包装,铝箔袋完好无损。 还有一个塑料水壶,半透明,能看到里面还有大半壶水。 资源………… 在极度匮乏的环境下,这样的发现足以让人心跳加速。 但马权没有立刻上前。 他(马权)蹲下身,独眼仔细打量着尸体和周围的环境。 尸体没有明显外伤,衣服虽然破烂但还算完整。 空罐头盒散落的方式很自然,像是吃完随手扔的。 但为什么会有未开封的饼干和满的水壶 如果他们是冻饿而死,为什么不吃掉最后的食物 如果他们是被人杀害,为什么凶手不拿走物资 不合逻辑。 马权缓缓站起身,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警戒。 然后马权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够那包饼干。 他(马权)的指尖距离铝箔包装还有十公分。 异变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那两具“尸体”中靠外的一具—— 那个男人—— 突然动了。 不是活人苏醒的那种动,而是关节以完全违反生理结构的方式反折、弹起! 就像被看不见的线猛然拉扯的木偶。 冻得青黑的皮肤下,肌肉不自然地痉挛、鼓胀。 埋在臂弯里的头抬了起来,露出一张脸—— 眼睛翻白,没有瞳孔。 嘴巴大张,露出黑色、残缺的牙齿。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 伪装尸。 马权的脑子里闪过这个词的瞬间,身体已经本能后撤。 但距离太近了,对方的扑击几乎封死了所有退路。 那东西的速度快得不正常,冻僵的肢体在发动攻击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五指成爪,直抓马权咽喉! 独臂挥刀格挡已经来不及。 马权只能侧身,用左肩硬扛这一击。同时右腿后撤,试图拉开距离。 就在那漆黑的指甲即将触到他脖颈皮肤的瞬间—— 一道炽热的蓝白色火焰,从小巷入口处喷涌而来! 火焰精准得像有生命,绕过马权的身体,狠狠撞在那东西的脸上。 高温瞬间汽化了表层的冰霜,皮肉在“嗤”的声响中焦黑、碳化、炸裂! 是刘波。 他(刘波)站在巷口,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右手还残留着未散尽的蓝白色光晕。 这一击耗力不小,刘波额头青筋暴起,呼吸粗重。 那具伪装尸的头颅几乎被轰掉一半,焦黑的躯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地。 但危机还没结束。 另一具“尸体”—— 那个女人—— 也动了。 她的动作相对缓慢,像是刚从深度冻结中苏醒,关节发出“咔嚓”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她爬起来,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匍匐着,翻白的眼睛死死盯着马权。 马权已经站稳。 这一次,马权已经有准备了。 而在对方扑上来的瞬间,马权侧身、进步、拧腰,左手的长刀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 刀锋切入脖颈,切断冻硬的肌肉和骨骼,几乎没有阻力。 头颅滚落,无头躯体扑倒在雪地里,抽搐几下,不动了。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但动静不小。 火焰的爆裂声,刀锋斩骨的闷响,在狭窄的小巷里回荡,又被两侧墙壁反复折射。 马权喘着气,独眼扫视四周。 没有其它的动静。 他(马权)快步上前,捡起那包饼干和水壶,塞进背包。 然后转身,看向巷口。 刘波还保持着警戒姿势,但脸色发白—— 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 火舞站在他侧后方,匕首已经出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侧房屋的窗户。 李国华伏在刘波背上,右手无意识地捂着胸口—— 那里放着晶体。 包皮站在最后面,脸色煞白,手里的短刀在微微颤抖。 马权走过去,停在包皮的面前。 “你刚才侦查,”马权的声音很平,但底下压着东西,说着: “没发现它们是活的” 包皮嘴唇哆嗦着: “我…我没靠近! 它们一点气息都没有,跟真死了一样! 我哪知道…” “你根本就没仔细看。”马权打断了包皮的辩解,接着说道: “你看到了死胡同,看到了尸体,就想着赶紧回来报告,好让我们退回去另找一条路。 对不对” 包皮的脸由白转红: “你!你血口喷人!我…” “闭嘴。”马权的独眼里没什么情绪,但那种冰冷让包皮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说着: “这次是刘波反应快。 下一次呢” 他(马权)没等包皮回答,转身朝火舞和刘波打了个手势: “走。 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引来其它的东西。” 队伍迅速原路退回。 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暗流汹涌,但表面只有死寂。 他们退回建设路,不敢再走团结巷。 李国华趴在刘波背上,用最后一点清醒意识重新规划路线。 他们绕了更远的路,穿过一片完全倒塌的厂房废墟,踩着一地碎砖和扭曲的钢筋前进。 速度慢了下来,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天色越来越暗。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像是要压到地面。 风小了些,但温度骤降,寒气渗透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 马权看了眼天色—— 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 在陌生的城市废墟里夜行,等于自杀。 “必须找个地方过夜。”马权自言自语的说着。 李国华虚弱地抬起手指向左侧: “那边…那栋三层楼…看起来相对完整。 楼门好像…没完全塌。” 马权顺着老谋士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栋老式板楼,外墙上爬满了干枯的爬墙虎藤蔓,像一张巨大的黑色蛛网。 一楼单元门半开着,门扇歪斜,但还没完全脱落。 马权立刻说着: “火舞,侦查一下。” 火舞点头,轻盈地靠近。 她(火舞)在楼前停留了几秒,闭目感知,然后转身朝马权点头: “一楼没有活物。 二楼以上…感知不清,但至少没有大规模移动的东西。” “好,我们就在这里。”马权说着。 小队众人立刻进入楼内。 楼道里很黑,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只有缝隙里透进一点天光。 空气里有浓重的灰尘味和霉味。 地面散落着碎玻璃、废纸、还有干涸的、看不出原貌的污迹。 马权选了一楼最靠里的单元。 防盗门虚掩着,马权轻轻的推开。 里面是个一居室,不到四十平米。 客厅很小,家具东倒西歪。 窗户被从里面用木板和衣柜堵死了,只留下几条缝隙。 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灰,踩上去留下清晰的脚印。 没有尸体,也没有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 “就在这儿吧。”马权说着: “刘波,把老李放下。 火舞,检查卧室和厨房。 包皮,把门堵上。” 众人沉默地行动。 刘波小心地把李国华放在墙角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老谋士一落地就剧烈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 火舞快速检查了另外两个房间—— 卧室里只有一张空床板,厨房的水槽锈穿了,但整体安全。 包皮及不情愿地把客厅里还能挪动的家具—— 一张缺腿的茶几、一个翻倒的书架—— 拖到门口,堵住门缝。 做完这些,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只有木板缝隙里透进极微弱的天光,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马权从背包里拿出刚才找到的压缩饼干,拆开包装。 他(马权)掰成四份,每人递过去一份。 然后又拿出水壶,拧开盖子,自己先抿了一小口,然后递给旁边的火舞。 水壶在黑暗中传递。 每人只敢喝一小口,润润干裂的嘴唇和喉咙。 咀嚼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饼干很干, 需要用力咀嚼,混合着唾液慢慢吞咽。 马权慢慢嚼着,感受着食物在口腔里化开,那点微不足道的热量顺着食道下滑,暂时安抚饥饿的胃。 没有人说话。 吃完后,火舞把包装纸仔细叠好,塞进口袋--这东西可以当引火物,或者应急时的信号标记。 刘波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但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 异化的痛楚又开始上涌了。 李国华蜷缩在墙角,裹紧所有衣物,身体微微发抖,呼吸声很重。 包皮坐在离所有人最远的角落,背靠着墙,脸埋在膝盖里。 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马权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 他(马权)把刀横在膝上,左手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缠绕的布条。 独眼在昏暗中缓缓扫过每个队员的脸。 火舞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但耳朵微微动着--她在监听外面的动静。 刘波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的痛苦。 李国华偶尔发出细微的呻吟,但立刻咬住围巾忍住。 包皮..包皮完全静止,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黑暗笼罩着这个狭小的房间,也笼罩着这支沉默前行的小队。 他们共享着同一片空间,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为着同一个目标--至少表面上是--而挣扎求生。 但无形的裂痕已经出现,像冰面上的裂纹,在寂静中缓慢蔓延。 马权抬起头,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向外面。 城市的夜晚刚刚开始。 风声隐约,偶尔有远处传来的、无法辨明来源的响动--也许是坍塌,也许是尸群的移动,也许是其他幸存者的活动,也许...什么都不是。 而在东北方向,那座山丘上的通讯塔,此刻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看不见,但它的存在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 必须抵达那里。 必须拿到坐标。 必须活下去。 这些念头在黑暗里沉浮,像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但浮木能撑多久 没有人知道。 马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房间里的同伴。 他(马权)的独眼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那光里,有坚毅,有疲惫,有忧虑,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某种近乎冷酷的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马权)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冰冷的空气里瞬间消散。 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九阳真气在经脉里缓慢流转,驱散着寒意和疲惫。 这是马权能为自己、为这支队伍,做的最后一点准备。 长夜漫漫。 而在门外,在废墟深处,未知的危险与蠢动的背叛,都在寂静中等待着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