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皇帝的强取豪夺前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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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潘府已被焚毁大半，李扶渊只得将宁月臣和谢滢琅送到驿馆，好在此处昔日接待的都是贵客，物品应有尽有。长安的御医也跟随了过来。 青年站在庭院中，熏风卷着焦土气息不断扑来，骤雨忽至如碎玉跳珠，在烫石台阶溅起万千氤氲，恰似李扶渊被打翻的心情。他只挖了个小小的蚁穴，却害得千里之堤毁于一旦。 他原本只想栽赃宁月臣私习天文图谶，叫他与滢滢彻底分离。等滢滢的心在宫里安定下来，他再恕宁月臣无罪，甚至可以给他一笔巨款，助他东山再起。 却没想到，一本小小的《梦陀天书》，却被潘铭偷换成《反唐大计》，以至于，他如今危在旦夕。 风过时带起满地热烟缭绕，恍见李扶渊的脸庞在雨蒸风煮见泛起重重酸涩。 他就这么看着从室内走出随后唉声叹气的医者，还有谢滢琅那一声声绝望的哭泣，搅得他心头颤栗，麻木。 半晌，张子忠领着医者来到他跟前，医者在接到皇上的目光时，瞬间低下头去，连拱起的双手都有些不稳，“皇上恕罪，臣无能，宁公子被利剑伤及心脉，怕是无力回天了。” 为何如果能重来，他情愿光明正大地抢夺。 李扶渊用手掌压着胸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他无法自已的情绪，半晌才问，“难道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方才一直在祈祷，宁月臣能活下来。 他虽无操刀，实则戮之。若是叫滢滢知道他才是始作俑者，那她岂不恨死自己了 “皇上恕罪，臣无能。宁公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见李扶渊一脸纠结与失落，医者又问，“皇上，那女子守在她夫君身边，倒是该好好留意，否则——” 他话说到一半，就见李扶渊抬起下颌，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她尚未婚嫁，何来的夫君休要胡言乱语。” 虽然明白医者是无心之语，可“她的夫君”却像一根刺一般，划破他的面容，底线与骄傲被人踩在脚下，他哪能不气他脸色沉到极点，居高临下地看着医者，“她眼前还没有夫君，明白么” 医者双手一辑，连忙给皇上赔个不是。他在太医院当差多年，皇上待他们一贯礼敬有加，此番来杭州却觉皇上暴躁易怒，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宁公子即将离世，能看出皇上心中雷霆万钧，但真正的怒火，却是因为他说了那女子有夫君。她在宁月臣榻前哭得肝肠寸断，摆明了心有所属。可皇上却不喜欢听到“她的夫君”这几个字眼，难道皇上想趁人之危，夺人拙荆不成 室内，宁月臣只觉眼前一片浑浊，鲜血在他身下的被褥幻化成一片血海，那触目惊心的红，宛如一把利剑，割伤谢滢琅的眼睛。 在确认她完好无损后，宁月臣终是笑了起来，哪怕他早已没了力气，“滢琅，见到你没事，这真好。” “我没事的月臣，你也会没事的。” 这几日她都不敢合眼，就生怕醒来，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为了给她找个帮手，李扶渊已经破例，将瓜子放了出来。 胸膛不时传来窒息的痛，见她连熬药都没有，他已然明白，自己即将和她永别，“滢琅，只要你无碍，我就放心了。” 他伸出手，谢滢琅赶紧将小手塞进他的手心里，然冰冷的触感，却让她有些害怕，忍不住给他提要求，“月臣，我们约定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宁月臣苦笑，泪就这么渗出，洇染了他病白而枯瘦的愁容，“滢琅，我很抱歉，只怕要食言了。你可以另外——” 另外嫁给李扶渊。 他目光缱绻，恨不得化为漫天大雨，淋漓尽致地洒在她身上。 谢滢琅摇头，“月臣，你不能离开我，你要活下来，我在感业寺忍辱负重，我在宫里和皇上对峙，为的就是今天。” “轰隆”一声，惊雷宛如巨斧，似要劈开天空。雨下得更大了，缠着热雾蒸腾而起，似乎要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伤感之中。 宁月臣早已是强弩之末，却仍旧坚持劝解，“滢琅，此生能与你相遇相知，夫复何求” 能同她爱过，与他而言已是上天的恩赐，就算他因她而死，那又如何然想到她从此孤独一人，无法守护他，又充满不舍，“滢琅，以后，我不能保护你了。” 一旁的瓜子早已泣不成声，她从小是个孤儿，到处流浪，是先生收留了她，给她安身立命之所。他人那么好，和滢姐姐乃是绝配。如今两人却要阴阳相隔，这太残忍了。 而谢滢琅眼眶早已通红，哭得天昏地暗，她拉过他的手掌，搭在她的脸蛋上，突然带着威胁的意味，“宁月臣，你若敢弃我而去，我就嫁给皇上，当他的妃子。哪怕日后你我在阴间重逢，也会是陌路之人。” 谁都明白，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人。然为了给他希翼，她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可言之谆谆，听之藐藐，却不幸被她言中，谢滢琅在后来，真的嫁进深宫。 “如此甚好。” 知道她在相激，他却不得不妥协，原本紧张的心骤然松弛下来，“你能嫁给皇上，我也能放心了。滢琅，其实我看得出，他是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男子，你可以试着接受他，不必顾虑我。我就要走了。” 他并非愿意将她拱手让人，可只有李扶渊，才能为她撑起强大的羽翼。 他哪里舍得滢琅为了他，孤独一生李扶渊和他一样，拿她当成瑰宝骊珠，虽然蛮横了点，但也是为了她。由这个有权有势的男子来保护她，他死而无憾。 “好，我会好好活着，但永远不会忘记你。”谢滢琅别无他法，连她要嫁给别人都无法支撑他活下去，那她只能让他无牵无挂。 “月臣，我会救出伯母，刻羽，还有甘霖私塾的学生们，你的家人和事业，我都会保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去和皇上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