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Part 2 逆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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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2 逆函数 梅雨在空调外机轰隆作响的间隙里喘了口气。 吴雾捏着英语词典站在教师公寓楼下，水洼倒影里十七楼的灯光被雨滴撞碎成金箔。 她数到第三十七滴打在睫毛上的雨水时，楼道里终于传来高跟鞋叩击大理石的脆响—— 咔、咔、咔，每声间隔精确得像数学考卷的答题卡填涂节奏。 今天改卷的时候，一大堆学生大题放空！都不知道把数学、把高考到底当成了什么！ 吴熙臂弯里夹着教材，蹙着眉满脸不悦。 母亲开锁时钥匙串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让吴雾想起昨天江屿指间摇晃的u盘，那串叮铃的响动仿佛细针戳刺着她的太阳穴。 妈妈辛苦了。吴雾绽开梨涡，乖巧温和的表情有如柜中精致的瓷娃娃。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复赛培训班，明天开始集训。我拿了教材回来，晚上自己先好好预习，集训别给我丢脸。”吴熙一如既往的没有打算征求女儿的意见。 玄关镜映出吴雾熟练蹲下为母亲换拖鞋的模样，垂落的刘海遮住眼底的阴翳—— 又是数学竞赛！ 换完拖鞋的吴熙愤愤地把沾着粉笔灰的教材摔在茶几上，新烫的卷发像盘踞的蛇，今天月考最后大题全年级只有一个人做出来，而你居然直接空着 “9月就是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复赛了，你现在这种数学水平怎么办 吴雾乖巧的笑容顿住，手指骤然收紧。数学月考的最后一道大题......她根本不会做！ 不止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三道大题她都想不出来！ 是靠偷来的答案写的！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 可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一点数学天赋和数学兴趣！ 吴雾知道此刻应该像往常一样低头认错，但昨夜江屿桀骜不驯的笑和指间摇晃的u盘突然在记忆里闪出：最后大题...是超纲内容。 保温杯砸在防油污贴纸上，枸杞红枣在浅灰色瓷砖间滚落。 吴雾盯着其中一颗红枣嵌进地砖缝隙，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离开时，行李箱滚轮也是这样卡在了门槛的凹槽里。 找借口是最懦弱的行为！吴熙的指甲掐进真皮沙发，愤怒地猛然站起， 当年我怀孕八个月还在带竞赛班，现在倒好，年年送你去数学竞赛培训，你这个年段第一，现在说题写不出来！ 写出来的是年段排名垫底的七班江屿！吴熙冷笑，我每天给你开小灶讲题，结果连普通班的学生都不如 吴雾的指腹摩挲着校服裤缝线，她太清楚此刻该怎么做——垂下头让眼泪准确落在母亲能看到的位置，咬住下唇让肩膀恰到好处地颤抖，用带着哽咽的声线说：对不起妈妈，我让您失望了。 这是练习过千百次的应激反应。 当父亲出轨的流言随着他带走的行李箱滚遍全校时，当成绩退步保不住第一时，当发现母亲偷偷在书房安装监控摄像头时。 眼泪是示弱的武器，颤抖是驯服的证明，唯有这样，才能让吴熙从暴怒的雄狮变回严苛的驯兽师。 果然，吴熙抓起教材的手顿了顿，下周开始，回家每天加两小时竞赛特训，今年必须拿到cmo金牌。 “吴雾，这是你是最后的竞赛保送机会。” 现在，去把我带回来的去年竞赛题做完。她转身走向主卧，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休止符，我今晚要批改试卷。 吴雾安静地收拾着散落的枸杞，指尖捻起那颗卡在缝隙里的红枣，如果，这次竞赛拿不到金牌的话...她又要说我丢脸了。 可是...数学真的太难了，越来越难....... 书桌上的台灯亮起暖黄的光晕，照在《奥数竞赛精选300题》烫金的封面上。 吴雾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像攀附在纸页上的血管，这些都是母亲用红笔圈出的重点题号。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粘稠，吴雾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机械地画着辅助线。 那些几何图形在视网膜上分裂重组，渐渐幻化成江屿耳钉的冷光。 她想起昨天男生锁骨渗血的擦伤，在潮湿空气里泛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像极了此刻笔尖划过纸面时，自动笔芯断裂的焦灼。 雨突然大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砸在书房的窗户上。 吴雾若有所思的放下笔，纤弱的指尖在玻璃窗的雾气上画出了一个笑脸，“全国高中数学联赛cmo金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