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初战黑船·迷雾下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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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满舵！降半帆！快！”赵船老大嘶哑的吼声在夜风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常跑东海的老水手，对“黑船”的传说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惧。 “破浪号”庞大的船体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试图避开那艘幽灵般切入航线的漆黑船只。甲板上乱而不慌，水手们虽然紧张，但动作麻利地执行着命令，显示出良好的训练素养。几个胆大的抄起了弓弩和鱼枪，蹲在船舷后，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不祥黑影。 苏星临没有退回船舱。她立于船舷一侧，海风扬起她素色的头巾，目光冷静地投向追来的黑船。阵鉴全力运转，结合肉眼观察，迅速分析： 船体狭长，线条锋利，不同于寻常海船的圆润，更像某种专为速度与隐秘设计的造物。无帆，但航速不慢，船体两侧隐约有规律的幽光闪过，似是某种非自然的动力。船上无灯火，也无明显人影活动，静默得可怕，只有破开水面的低沉哗啦声传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黑船的船首并非普通的撞角或雕像，而是一个向上弯曲的、如同某种巨大兽类利爪般的黑色金属结构，尖端在微弱星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不是普通海盗船。”韩明远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他已解开刀上包裹的粗布，斩星刀并未出鞘，但手已稳稳按在刀柄上，周身气息沉凝如山，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黑船的每一个细节。“没有活人气，至少甲板上没有。像死物，又像被什么驱动。” 苏星临点头，低声道：“船体有幽荧一系的能量残留，很淡，但瞒不过阵鉴。动力核心可能在内部。注意那船首的爪子，可能是攻击武器，也可能是……捕获装置。”她想起星骸殿收集星辰灵体、寻找星落之石的习性。 两人的交流通过灵犀链接瞬息完成，外界看来只是短暂的对视。 此时，两船距离已拉近到不足一里。黑船似乎调整了角度，不再试图拦截，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直冲“破浪号”的船身中段！那漆黑的兽爪船首，对准了“破浪号”的木质船舷。 “它要撞过来！”了望手尖声大叫。 “稳住！弓弩手，瞄准那黑爪子根部，放！”赵船老大脸色铁青，厉声下令。 嘣嘣嘣！数支力道强劲的弩箭和挂着倒钩的鱼枪破空而出，射向黑船船首。然而，箭矢撞击在那漆黑金属上，竟只发出几声沉闷的“叮当”响，便被弹开，连个白印都没留下。鱼枪的倒钩更是无法抓牢光滑诡异的金属表面，徒劳地滑落海中。 黑船速度丝毫未减，反而更快了一分，裹挟着一股阴冷的压迫感猛冲而来。 “来不及了！所有人抓稳——”赵船老大的吼声带着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星临动了。她双手在身前虚拢，指尖星芒疾闪，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并非直接攻击那坚不可摧的船首——阵鉴的推演告诉她硬撼未必有效，且会过早暴露实力。 她瞄准的是黑船前方数丈处的海面。 “星力扰动乱流！” 一点璀璨的星辉自她指尖射出，无声无息没入海水。下一刻，黑船正前方原本相对平稳的海面，陡然变得混乱不堪！数股方向不一、力道强劲的暗流毫无征兆地生成、碰撞、旋转，形成一片小范围的剧烈湍流区！ 这不是纯粹的力量轰击，而是借助星力精准引动、放大并控制了局部海域本就存在的微弱水流运动，是科学与超凡力量结合的微操。 疾冲的黑船一头扎入这片突然出现的乱流之中。 嗡——！ 船身猛地一震，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虽然那诡异的动力系统仍在运转，船体结构也异常坚固，但突如其来的、方向混乱的横向拉扯力，依旧让它的冲撞轨迹发生了不可忽视的偏斜。漆黑的兽爪船首，几乎是擦着“破浪号”剧烈晃动的船舷划过，最近处距离不足三尺！金属刮擦空气的尖啸令人头皮发麻。 “好！”韩明远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电光石火的时机，一直按在刀柄上的右手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刀罡爆发。他拔刀、踏步、挥斩，动作简洁流畅，一气呵成。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融入夜色的暗金色刀芒脱刃而出，并非斩向坚固的船首或船体，而是精准地劈向黑船右侧船舷中部、一处刚刚因急转和乱流冲击而微微翘起、露出下方非木质结构的缝隙！ 那里，隐约有节奏闪烁的幽光最为密集。 嗤——！ 暗金刀芒没入缝隙，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切割某种韧性物质的声响。那处闪烁的幽光骤然明灭不定，随即彻底黯淡下去。 黑船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丝，船身也出现了轻微的失衡和偏转。更重要的是，一种尖锐的、非人的嘶鸣声，猛地从黑船内部传出，仿佛某种核心机制受损的痛苦哀嚎。 “有效！”苏星临立刻捕捉到黑船能量波动的紊乱，“它的动力或控制系统受损了！” 然而，黑船的反应也极快。似乎判断出眼前的猎物并非随意拿捏的普通商船，它没有再尝试强行撞击或纠缠。船体内部传来一阵更加密集的、令人牙酸的机械运转声，船首那漆黑的兽爪竟然“咔哒”一声，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浓郁的黑雾瞬间喷涌而出，迅速扩散，笼罩向“破浪号”的甲板！ 这黑雾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一种扰乱感知的力量，所过之处，视线受阻，连声音都变得模糊。 “是障眼法！小心偷袭！”韩明远第一时间挡在苏星临身前，刀横于胸，星煞罡元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防护。 苏星临也立刻闭气，星力流转护住周身，阵鉴的感知穿透力在黑雾中也受到不小干扰，但勉强能感知到黑船正在快速转向，似乎要借着雾气的掩护脱离。 “它想跑”苏星临皱眉。这不符合星骸殿一贯的作风，除非…… 就在黑雾最浓，几乎完全遮蔽视线的一刹那，苏星临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冰冷、充满恶意的精神探查之力，如同毒蛇般倏地扫过整个“破浪号”甲板，重点在她和韩明远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这探查力来得快，去得也快，若非她灵魂融合阵鉴后感知超凡，几乎无法察觉。 黑雾来得快，散得也快。不过十余息，海风吹拂，黑雾迅速稀薄、消散。再看海面，那艘诡异的黑船已调转方向，正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东南方向更深邃的海域驶去，船尾拖着一条逐渐平复的白色航迹，很快便融入夜色与淡淡的海雾之中，消失不见。 甲板上，惊魂未定的水手们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赵船老大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看向苏星临和韩明远的眼神已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和后怕。他刚才虽未看清具体细节，但那关键时刻海面乱流和那道斩伤黑船的刀芒，绝非寻常武者或术士能做到。 “多……多谢二位高人出手相助！赵某感激不尽！”赵船老大快步上前，深深一揖。 “赵老大不必多礼，同舟共济而已。”苏星临摆摆手，脸色却不见轻松，目光依旧投向黑船消失的方向，“它退走了，但事情恐怕没完。” 韩明远收刀归鞘，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最后那一下，是在‘看’我们。” 他也察觉到了那股冰冷的探查。 苏星临点头，灵犀链接中迅速交流：“它判断出我们不好惹，选择暂时退却。但我们的特征——尤其是你的刀罡和我的星力扰动方式，可能已经被记录下来，传回去了。星骸殿在东海的力量，比预想的更成体系，而且……似乎拥有某种非人的造物或控制技术。” 她顿了顿，从怀中再次取出沧溟的鳞片。只见此刻，鳞片上的湛蓝光晕比之前明亮了数倍，如同呼吸般明灭，并且微微发烫，指向正是黑船消失的东南方向。 “鳞片的反应更强了。”苏星临眼神深邃，“黑船来的方向，与我们原本要去的碎星屿方向一致。看来，我们要找的，和它们要守的，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了。” 韩明远握住刀柄的手指紧了紧，声音低沉而坚定：“那就闯过去。” 海风拂过，带着胜利后的些许松懈，也带来了更深海域的未知寒意。“破浪号”重新调整航向，继续向着迷雾重重、危机暗藏的东南方驶去。甲板上的水手们开始清理些许狼藉，但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份凝重与对这两位神秘客人的深深好奇。 苏星临和韩明远回到船舱附近。经过方才短暂而激烈的交手，以及黑船最后那充满针对性的探查，两人都清楚，伪装的意义已经不大。真正的考验，恐怕在抵达碎星屿时才会真正开始。 进入船舱前，韩明远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苏星临，目光落在她微微被海风吹乱鬓发、却依旧沉静从容的脸上。 “刚才那手乱流，很精妙。”他忽然开口，语气是少见的直接夸赞，“不像纯粹的力量运用。” 苏星临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嘴角微弯，露出一丝属于现代灵魂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坦荡笑容：“嗯，用了点流体力学和局部能量扰动叠加的原理。打架嘛，有时候脑子比蛮力好用。” 韩明远看着她那毫不掩饰的明亮笑容，怔了一下，随即，冷硬的唇角也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很自然地替她将一缕吹到唇边的发丝拨回耳后，动作比上次在集市时熟练了许多。 “休息。接下来，需要脑子的地方还很多。”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简洁。 苏星临感受着耳畔残留的、属于他指尖的粗粝温度，心跳悄然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镇定：“嗯，你也是。” 舱门轻轻关上。门内门外，两个灵魂通过无形的链接，感受着彼此那份并肩作战后的踏实与悄然滋长的暖意。而门外，深邃的大海之上，危机如同潜藏的巨兽，刚刚露出它第一缕狰狞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