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父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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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气氛在权力更迭的波澜后逐渐重新升温，虽然多了几分微妙，但欢乐依旧是主旋律。吴晟看着新首领那庞大却显得有些笨拙、想靠近幼崽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再瞥见幼崽母亲眼中那抹化不开的担忧和希冀，心中不由得一动。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世界，那个也曾严厉、也曾被他年少时顶撞埋怨，却始终默默付出的父亲。随着年龄增长，他才渐渐明白父亲那些不曾说出口的关切和深藏的苦心。将心比心，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对妖兽父子就此隔阂下去。 于是，他朝幼崽母亲递去一个“交给我”的眼神。母熊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眼中充满感激。 吴晟嘿嘿一笑，忽然一把将正啃着蜂蜜、满嘴金黄的幼崽“石头”举了起来，像个孩子王一样，大步走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新首领。 “喂！大家伙！”吴晟声音响亮，带着几分戏谑，却并无恶意，“别杵在那儿跟个门神似的！来来来，你儿子重死了，快帮我抱一下！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你们石甲巨熊的吨位！” 他这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朋友间随意的抱怨和求助，瞬间将新首领从那尴尬的“前首领”身份中拉了出来，变成了一个只是需要帮把手抱抱孩子的普通父亲。 新首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巨大的熊掌。吴晟毫不客气地将还在懵懂中的幼崽塞进了他父亲的怀里。 幼崽突然被塞到父亲怀中，先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很快，父亲怀抱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温暖气息，以及那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它的力道，让它安静了下来。它抬起头，青铜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怯生生地望着父亲。 新首领抱着失而复得的幼子，巨大的熊掌有些僵硬，但那笨拙的姿态反而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真诚和局促的爱意。他看着儿子那清澈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忘了周围的一切。 吴晟在一旁看着，叉着腰，像个导演一样指挥：“对嘛！就这样！抱稳点！哎，我说你这当爹的，多久没抱儿子了手法这么生疏多抱抱，不然以后儿子都不让你抱了！” 他这话看似数落，实则是在给新首领创造台阶和话题。新首领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惭愧和决心，更加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试图让怀中的幼崽更舒服。 幼崽母亲在一旁看着，眼中泛起了欣慰的水光。她适时地走过去，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丈夫的手臂，又蹭了蹭孩子的脑袋，用行动无声地弥合着这个家庭曾出现的裂痕。 这一幕温馨的“家庭剧”落在周围妖兽眼中，让它们眼中的警惕和敌意进一步消融，甚至露出了些许善意的、看热闹的神情。 而这一切，尤其是吴晟那看似憨傻直率、毫无心机却又恰到好处的“帮忙”，全都落入了不远处一直默默观察的长老眼中。 它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吴晟来的，想要窥探这个人类少年究竟有何种魔力，能让老首领维护，能让万兽归心，甚至能让敌对的新首领低头。它猜测过无数种可能——特殊的天赋体质隐藏的绝世传承操控心灵的秘术 但当他真的近距离、仔细地观察吴晟时，却发现这个少年…普通得甚至有些“傻气”。他实力低微，行事跳脱，有时还显得有点缺心眼，会在宴会上被幼崽捉弄得狼狈不堪，会毫无形象地大口喝酒吃肉，会为了点零食跟山魈斗智斗勇。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毫无特别之处的少年，却赢得了在场绝大多数妖兽发自内心的亲近和维护。 长老的目光变得深邃。它看着吴晟纯粹是为了让那对父子和解而忙前忙后，脸上带着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粹希望别人好的笑容；它回想起吴晟拼死保护幼崽、最终却又毫不犹豫将珍贵无比的玄石甲晶归还的举动… 忽然间，长老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关于“特殊体质”、“隐藏手段”的推测是如此可笑和肤浅。 它明白了。 或许，正是吴晟身上这种罕见的、近乎赤子般的纯真和尊重，才是他赢得一切的关键。 其他人族修士，哪怕嘴上说着正义和平等，眼神深处也总是带着对妖兽的俯视、贪婪或恐惧。他们称呼妖兽为“孽畜”、“凶物”，妄图驯服它们成为坐骑、战宠或掠夺它们身上的材料，却还要自诩高贵正义，实则虚伪至极！ 而吴晟不同。他似乎从未将妖兽视为低人一等的“它者”。他会在危险时毫不犹豫地将后背交给妖兽战友，也会在安全时没大没小地和妖兽幼崽打闹成一团。他对妖兽的帮助是发自内心的，不图回报；他的尊重是流淌在骨子里的，而非流于表面。 妖兽皆有灵智，它们或许不懂太多弯弯绕绕，但它们最能敏锐地感知到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长老在自己心中设想，若有一个实力强大的人族修士和吴晟同时站在面前，让妖兽选择一位结伴深入险境，结果会如何 那强大修士或许能提供更强的保护，但与之同行，妖兽们却要时刻提防是否会被当做探路的炮灰，是否会在价值被榨干后遭到背弃和偷袭。 而选择吴晟，或许路上会多些波折，但所有妖兽都深信，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少年，绝对会在危难时刻死死护住它们的后背，甚至不惜为此战死！因为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与他同行，交换的是以命相托的信任。 “以真心换真心，以尊重换尊重…原来，最简单直接的道理，反而是最难以做到的。”长老喃喃自语，心中豁然开朗，随即又涌起一丝自嘲。它活了漫长岁月，见识过无数阴谋诡计和力量博弈，却差点忽略了这最本源的力量。 它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再去琢磨吴晟的秘密。它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正被几只醉醺醺的大力猩猩拉着拼酒的老首领。 “老家伙，别光顾着自己喝，来，陪我喝一杯！”长老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静，却带着一丝释然和轻松。 老首领抬起醉眼朦胧的熊眼，看了看长老，似乎从它眼神中读懂了什么，哈哈一笑，巨大的熊掌抓起一个酒桶：“好！喝！” 就在篝火晚会气氛愈加热烈，连新首领都开始尝试笨拙地和小儿子玩闹时，远在营地外围一棵古树的阴影下，两道纤细的人影悄然隐匿着。 灵悠和梅兰远远地望着那片灯火通明、欢声震天的营地，望着那些与妖兽把酒言欢、其乐融融的景象，尤其是看到新首领竟然低头道歉，甚至与吴晟和幼崽互动时，两人眼中都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 灵悠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失落、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绪。 “走吧，梅兰！”她最终收回目光，声音低沉，“这里…已经不再有我们的位置了。” 梅兰默默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喧闹的篝火，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随即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