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吕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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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晟在古籍阁中沉浸了许久，直到腹中传来轻微的饥饿感，才恍然惊觉时辰已近傍晚。他小心地将手中的史书放回原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缓步走出了弥漫着墨香的书阁。 夕阳为稷丰城的楼阁街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街道上依旧人流如织。吴晟正琢磨着去找些吃食，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幅奇景吸引——只见熙攘的人群中，竟有相当一部分人正有序地走向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向下延伸的入口，随即身影消失其中。 “那下面是什么”吴晟心中好奇，脚下便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靠近之后，他发现那是一个修建得颇为宽敞的地下隧道入口，石阶洁净，两侧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晶石，照亮了向下的路径。人们鱼贯而入，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吴晟跟着人流走下台阶，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站台，远比地上看到的入口要宏伟得多。站台穹顶很高，同样以发光晶石照明，亮如白昼。许多人安静地等候在站台边缘。 突然，一阵低沉却并不刺耳的嗡鸣声从隧道深处传来，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带着一股微弱的气流，平稳而迅捷地驶入站台，缓缓停下。 吴晟定睛一看，心中顿时一惊！那物通体由某种暗沉的金属铸造而成，形制前所未见，宛如一条钢铁铸就的巨蟒，安静地伏在轨道之上，其身躯之长，一眼竟望不到头！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冷静，但吴晟的手心还是微微渗出了汗珠，这玩意儿可比机关兽看起来有压迫感多了。 只见那钢铁巨蟒的一侧悄然滑开一道道门户，等候的人们便开始有序地进入其中。吴晟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何物 “第一次见这地龙列车”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吴晟转头，见一位身着锦缎男装、手持折扇的“公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位公子面容俊秀得有些过分，肌肤细腻，一双眼睛尤其灵动，吴晟虽觉得有些异样，但也没多想，老实点头：“地龙列车这是何物” “公子”用折扇指了指那列车，语气中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此乃国师大人主导设计的公共交通神器！你看它像不像一条地行巨龙其运行原理与街上的机关兽类似，皆以灵晶为核心动力，但效率更高！一次可运送数百人，速度极快，贯通稷丰城主要区域，便捷无比！” 吴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还是靠灵晶，就是个大号的、能装很多人的机关兽盒子 那“公子”见吴晟有些发愣，又看他衣着不像富贵之人，眼中了然地笑了笑，很是爽快地替吴晟向旁边的工作人员支付了乘车的费用，招呼道：“相逢即是有缘，兄台不妨亲自体验一番请。” 吴晟有些不好意思，但耐不住好奇，拱手道：“多谢兄台，在下吴晟。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公子”眼眸微弯，笑道：“我叫吕静。吕是母亲的姓氏，静嘛，家父家母希望我心静，心如止水。他们总说‘心平能愈三千疾，心静可通万事理’。” “吕静兄，好名字。”吴晟点头，觉得这名字确实挺雅致。 两人随着人流进入列车车厢内部。车内空间宽敞明亮，排列着整洁的座椅，已经坐了不少人。列车启动时异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但透过车窗能看到侧壁的晶石灯带正飞速向后掠去，速度果然极快。 吕静显然对这一切极为推崇，话匣子打开便收不住，开始对吴晟滔滔不绝地讲述国师白云鹤的各项变革举措。 “吴兄你看，这地龙列车仅是冰山一角！”吕静眼中闪烁着近乎崇拜的光芒，“国师大人所图甚大，他是在重塑整个东齐！政治上，推行新政，唯才是举，削弱门阀；经济上，鼓励工商，发展灵晶技术，富国强兵；思想上，提倡‘格物致知’，破除迷信；文化上，兼容并蓄；军事上，革新战法，机关术与修士结合；教育上，广开太学院分院，有教无类…” 她越说越激动，折扇轻敲掌心：“国师曾言，旧时修士视凡人如蝼蚁，百姓敬神魔如圭臬，皆是虚妄！我等要建立的，是一个人皆可求知、可奋进、可掌握自身命运的时代！所谓‘人人比肩神明’！我们要将那高高在上、漠视众生疾苦的所谓‘神明’拉下神坛，让力量与智慧为人所用，造福于民，而非成为少数人攫取权柄、压迫众生的工具！此乃‘神为人用’之真谛！所有的力量，无论是灵力、机关术还是人的智慧，都应当为人所用，造福万民，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吕静的话语充满了激情与理想主义，然而，这对自幼生活在相对传统环境中的吴晟来说，信息量实在太大，也太过于超前。什么比肩神明、踩在脚下……这在他听来简直有些“大逆不道”，又难以想象。他只能努力跟着听，但大多数概念在他脑中只是一团模糊的光影，无法形成具体的认知。他最终只能似懂非懂、懵懂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哦…哦…听起来…很厉害。” 吴晟的成长经历，注定了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全理解吕静所描绘的那幅宏大蓝图。 见吴晟反应平淡，似乎兴趣缺缺，吕静也稍稍收敛了激昂的情绪，以为吴晟对这些不感兴趣。恰好吴晟也觉得听得有些头晕，便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小叠纸和一支炭笔，低头开始专注地画起格子，玩起了他除历史外的第二爱好——数独游戏。数字的逻辑简单、清晰、确定，这让他感到放松和安心。 吕静好奇地瞥了一眼，见是些数字游戏，觉得有趣，但也没多问。 列车飞速前行，很快便到了一站。吕静起身道：“吴兄，我到站了，后会有期。” 吴晟收起纸笔，跟着下车。站台上，早有两人在等候。一人身着劲装，气息灼热，眉眼间与吕静有几分相似；另一人则气质更冷峻些。 吕静笑着迎上去，为双方介绍：“吴兄，这两位是我的好友。这位是我兄长，秦炎；这位是秦潇。”接着又对那两人道，“这位是吴晟吴兄，方才车上结识的朋友。” 吴晟忙拱手：“见过秦兄，秦姑娘。”他直觉那位叫秦潇的应是女子。 秦炎抱拳回礼，秦潇则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吕静显然与他们有事，简单寒暄两句后，便对吴晟道：“吴兄，我们还需去往别处，就此别过，预祝你在天工盛会上有所斩获！” 吴晟也拱手：“多谢吕静兄，后会有期。” 看着吕静三人离去的背影，吴晟站在原地，回想了一下刚才地下列车的体验和吕静那些听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的话，摇了摇头，将这些抛诸脑后，决定先去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